“那就不要留,时光一过不再有。”

“你远眺的天空,挂更多的彩虹。”

“我会紧紧的,将你豪情放在心头。”

“在寒冬时候,就回忆你温柔。”

高孝瓘越舞越烈,身姿搏空,桃枝虐风,恍然有金铁交鸣之声。

韦冲越唱越痛快,近乎嘶吼着,嗓子干裂,几欲冒烟,端起酒壶就往喉咙里灌,手拍打着长案,一下比一下重,红肿而不觉,周而复始,一段一段重复着歌词。

最后不知是看舞看醉了,是喝醉了,还是唱醉了,醉得失去了权势之念,失去了规矩、尊卑、秩序、礼仪等等世界原本不存在的东西,只想要睡觉,想要个枕头枕一枕。

于是,他扶着长案,吃力地站了起来,扭身又一屁股坐在了案上,没有多少聚焦的眼眸,盯着眼前有着不可思议容貌的惊艳美人,慵懒疲倦的醉嗓发出了拖泥带水的声音:

“是个美人啊,你怎么不为我舞一曲?”

独孤玉璜见韦冲大放厥词,心里一紧,期待着姐姐的反应,即便当年一手遮天的大冢宰宇文佑,也没敢对姐姐说这种话。

姐姐会怎么做?

会动手么?

她失望了,姐姐事不关己地说道:“韦郎醉了,扶去休息。”

不,没有人比她更懂姐姐,正常的姐姐绝不会这么说话!

姐姐在刻意压抑自己!

没等深想,韦冲甩开前来服侍的侍女,跌跌撞撞地到了她面前,晃着脑袋看着她。

侍女还要上前搀扶,长公主挥手屏退了,坐看韦冲还要说出什么放肆的话来。

前日,妹妹逼问他谁更好看,他左看右看,没有回答,今日夸她是个美人,出乎意料之外,她会照镜子,自然知道自己的脸是美的,可慑于权势与一贯强硬的作风,少有人当面夸她美貌,更无男子当面夸她美貌。

她不是个虚荣的人,不需要他人证实,她诚于自己,不能否认这种新奇的,带点酒意的微醺的感觉。

这感觉陌生,有失控的危险,作为掌控大局的人,她不能失控。

她知道,及时制止韦冲,便能轻易遏制失控。

她更知道,堵得越狠,溃得越惨,堵不如疏,疏后方能掌控。

所以她放任醉酒的韦郎。

韦郎会对妹妹说些什么醉话?

她没有与妹妹争竞的心思,天性使然,但凡是人,不能不好奇。

韦冲盯着独孤玉璜,脖子一歪,差点摔倒,勉强站住,低头见栀子黄裙上,一团团宝相花影影幢幢,抬头见她富丽堂皇的脸上,溢满了笑。

“笑什么笑,你个斑鬣狗。”

独孤玉璜愕然,看向姐姐,想从姐姐脸上发现“斑鬣狗”意味着什么,可一无所获,再去寻韦冲,韦冲已经晃晃悠悠地摇到了母亲身边。

“小郎君。”

高葳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了一句,所以后面便不知说什么了,她被小郎君夺目的光芒慑住了,明目张胆地调戏长公主,对国公夫人说了句意味难明的似乎是骂人的话,又到了舅母面前,他会说什么?

她期待着,手微微颤栗着,难以抑制。

醉酒的人像猫,容易被声音吸引,韦冲从崔夫人身前晃过去,站到高葳蕤面前,一脸茫然地盯着她,甩了甩头,看到了枕着她大腿的人。

醉酒的人容易被宽容,醉酒的人要是无害,便会被视同孩子,甚至会被欣赏,坐看闹出什么笑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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