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屋梁上的纪金枝,身体像棕子似地在空中转动。她不觉得疼痛,没有悲惨和痛苦,灵魂蹿出去了,围绕着转动的身体在游荡。
后半夜的时候,独屋子的门开了。有两位俏丽的女孩子,抬来一只大木盆,又抬来热水。
两壮汉进来,对着吊在屋梁上的纪金枝叫了两声,不见动静。连忙把她从屋梁上放下来。用手试试她的口息鼻,还有气儿。壮汉把她扔在床上。对两位女孩子说:
“没有那么可怕,会缓过来的。”
纪金枝被松了绑,身体里的血液渐渐地流动起来。她眼睛漠糊,蒙胧地看着这间屋子,怎么会有女孩子活动的靓影。以为自己这是到了十八层地狱。她被绑得久了,腿脚不能伸展。两位女孩子过来给他揉搓,她也无力反抗。
两壮汉站在屋门口,向她们这边看着。一位女孩子,看起来年龄尚小,奶声奶气地呵斥说:
“看什么看,女人洗澡,你们也能看吆!”
两壮汉相对一笑,死皮赖脸,却是淫气十足地说:
“管家说了,得看紧一点。不就是女人吆,谁没见过。”
这俩女孩子可了不起,是老太爷屋子里的贴身侍女。比庄园里的佣人下人们,要高一头大一膀。说话的女孩子,努起嘴,她说:
“老太爷的女人,你们也敢看?”
壮汉们一震,面面相觑。老太爷的女人,借他们一个胆,他们也不敢造次。他们便乖乖地锁了门,在门外盯着。
女孩子还是不乐意,生气地大声呵斥说:
“这门缝儿太宽,你们给我滚得远远地。”
门外传来壮汉们远走的脚步声。两女孩子这才伺候纪金枝脱下衣服。让纪金枝坐在木盆子里洗澡。
解开了绳索,纪金枝麻木的身体,这才渐渐地能动了。她不由得哭了出来,她说:
“今天,是我老爸的头七。我确是被他们骗到了这里。也不能给我老爸烧纸了。”
女孩子们惊得大张着嘴,原以为她是老爷子花钱买来的,料不到,她居然是被他们蒙骗到庄园里来的。呵斥壮汉的女孩子,瞪眼望着纪金枝,她也流泪了,喃喃地说:
“姐姐和我一样,都命苦。我的老爸,因为欠租,被主家活活地逼死了。他老人家头七的时候,我也是被人带到庄园里,连一张纸也没有给他老人家烧。”
无意间戳到女孩子的疼处,纪金枝的心里直懊悔,看着同命相连的女孩子,她说: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把水撩到纪金枝的身上,茫然地望着窗口,她说:
“家穷,没有名字。奶奶丫头丫头地叫着,丫头就成了我的名字。她叫秀儿,同是苦命人。我们俩个都是何候史天霸的贴身侍女。今儿以后,我们两个就得称您老太奶奶了。”
纪金枝不由大怒,她一拍水,从木盆子里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
“我叫纪金枝,不许你们叫我老太奶奶。我宁可死,也不会做什么老太奶奶。”
这可是吓着了丫头和秀儿,她们两个呆愣愣地看着赤身裸体的纪金枝。秀儿劝她说:
“咱们做下人的,都没有好命,姐姐就从了吧。从了,会好过一点。”
纪金枝不是他史天霸花钱买来的人。她有自由身,不能任由给什么东西冲喜,就能随便剥夺她的尊严。她愤怒地说:
“不从。这群狗强盗,叫他们拿出我的卖身契来。”
道理是没有错,这是强抢民女。秀儿苦着脸,悲哀地说:
“这里可是史家庄园。姐姐不从,那你就得死。从了,会好过一点。”
丫头苦楚地看着纪金枝,又慢慢地转向秀儿。她悄悄地说:
“没有看出来吗?他们现在还不想让姐姐死。”
现在,纪金枝的心里明白,他们把她骗到史家庄园,不会轻易地让她死去。他们是要强迫纪金枝,给史天霸冲喜,让那个老东西,在世界上多残留几日。她愤愤地说:
“不从。我宁可死。”
丫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纪金枝要和史天霸硬杠,她不赞成。她说:
“姐姐,在史家庄园,想不想死,都由不得你自己。”
生命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纪金枝不相信,她就不能死了。她冷冷一笑,她说:
“我这就去死。看他谁能拦得住我。”
丫头和秀儿都低下头,窥视着怒气十足的纪金枝。她们谁也不敢激怒了她,万一纪金枝现在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俩都脱不得干系。丫头低着头,低声哀求说:
“姐姐死了,您倒是干净了,解脱了。我和秀儿,就得陪着姐姐一起去了。”
纪金枝忽然清醒。丫头和秀儿,不单单是过来伺候她洗澡。她俩同时也要看住她,不让她随心所欲,做出出格的举动。她自己命苦,怎么做都不能连累这两个善良的性命。
纪金枝有自己的使命,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她说:
“放心,我就是要死,也不会连累你们。”
识大体,明白事理的纪金枝,感动了丫头。她和秀儿对望了一下,侧目注视着纪金枝,不由得坦露心胸,她凄凉地说:
“在他们安排好的时候,姐姐还是得死。”
纪金枝懵了,她的死,由不得别人来安排。她说:
“命在我的手里,谁也安排不了。”
丫头小心地贴近她,轻轻地抱着赤裸裸的纪金枝。眼睛里满是泪水,痛苦地说:
“史天霸厉害得很,他不让你死,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即便是你真地死了,他也要把你救活。”
纪金枝懵懂不解,她看看丫头,又看看秀儿。他史天霸要她做新娘,给老东西冲喜。不是马上就能搭起洞房的,她在此之前,有的是时间。她安慰丫头说:
“那我就不死了。”
丫头哭了,她努力地压低声音说:
“不。姐姐得死。姐姐得做阴婚和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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