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甲申年,十月初一,天清气冷,顺治帝身着龙袍,神色威严,御驾皇极门,向着广袤天下郑重昭示“定鼎燕京”这一重大决议。刹那间,消息如飞鸟传书,传遍大江南北。这座往昔大明昌盛繁华的京都,历经无数战火纷飞、疫病肆虐的惨烈洗礼,仿若被命运无情翻覆的书页,终是改换了主人。街头巷尾,往昔的喧闹不再,只剩残垣断壁林立,商铺关门闭户,百姓流离失所,冷风呼啸着穿过空荡荡的街巷,整座城宛如一座毫无生气的死城,处处弥漫着衰败与凄凉的气息。

睿亲王府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多尔衮一袭华服,却难掩满脸的阴沉之色,他目光如刀,直直盯着跪倒在地、身躯微微颤抖的方大猷,沉默良久。那死寂般的沉默,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宁静,良久之后,多尔衮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彻骨寒意:“你说如今明军已经占据了大半山东?”

“禀王爷,却是如此。”方大猷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话,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砸在地上映出一片湿痕,“如今山东大半已然落入明军手中,济南、青州、济宁等地均已沦陷敌手。杨万兴将军被史可法率军死死挡在济宁府,寸步难进,我军攻势屡屡受挫……”

“哼!一群废物!”多尔衮猛地一拍身前桌子,那厚重的实木桌案剧烈震颤,茶盏翻倒,茶水四溅,怒声仿若惊雷炸响。

“王爷息怒。”梅勒章京栋鄂·和托见势不妙,赶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劝解道,“如今山东乃是新近归附之地,方大人手头多是收编的降兵降将,军心不稳,战斗力自是低下。再者,此次明军出兵迅猛,仿若神兵天降,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兼且汉人心中根深蒂固,仍以明朝为正统,百姓纷纷响应明军,造成如此局面却也是情有可原。虽说眼下明军看似势大,可只要王爷您一声令下,派遣我大军精锐前往,凭我八旗儿郎的勇武,击溃他们自然是手到擒来!”

多尔衮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微微颔首:“嗯,你说的却也在理。”旋即眼神锐利如鹰,看向和托下令道:“既如此,和托,你会同李率泰、额孟格,即刻率本部兵马奔赴山东,此行务必全歼史可法所部,扬我大清军威,不得有误!”

“喳!”和托领命,单膝跪地,抱拳应承,声音洪亮坚定。

济宁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扼守南北交通要道,又是漕运重镇,千帆汇聚、物资集散,宛如一颗明珠镶嵌在华夏大地的交通脉络之上。也正因如此,它天然地成为多方势力反复争夺的焦点要地。自北京被大顺军攻破,天下局势风云变幻,济宁城仿若风暴中的孤舟,数易其主。先是被大顺军接管,城头旗帜变换;期间又匆匆打起南明旗号,百姓尚未来得及适应,转瞬又受了清廷的招抚;等到史可法率军毅然北上,济宁城见明军气势如虹,再度开城迎接大军入驻。

对于济宁城这般反复无常,史可法心底虽有些无奈,却也实在没有办法过于苛求。毕竟当初百姓们望眼欲穿,盼着明军前来解救危局之时,明军却因种种缘由未能如期现身,让城中军民空等一场,饱受煎熬。在史可法率军抵达之前,济宁城以乡兵首领李允和、米继宗为首,率众坚守,苦苦支撑危局。此次他们开城迎接明军,史可法对二人甚是看重,念其忠义与坚守,待军队整编之时,仍委以军中要职,令其继续统领旧部,协助守城。

而此时,济宁城外清军大营连绵,大将杨万兴率大军驻扎,营帐一座挨着一座,军旗烈烈作响。这些时日,杨万兴时不时指挥兵马对济宁城发起进攻,喊杀声震破苍穹,云梯一次次架上城墙,却在阎应元的精妙指挥下,屡屡受挫,每次都只能无功而返,丢下无数具清兵尸体,狼狈撤回营地。眼见济宁城防御严密,短期内难以攻下,杨万兴倒也沉得住气,并未急于强攻,双方就此陷入对峙僵局,各自暗中调兵遣将、囤积粮草,磨刀霍霍,准备迎接即将爆发的大战。

十月初十,清廷援军如期而至。梅勒章京和托、副都统李率泰率两万清军精锐抵达济南城,一时间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兵甲寒光闪烁;同时,梅勒章京额孟格率兵一万马不停蹄奔赴济宁,驰援杨万兴。随着清军大批援军的到达,济南、济宁两地瞬间战云密布,清军仿若汹涌潮水,发起了猛烈至极的进攻。战况瞬间白热化,硝烟滚滚,喊杀声、枪炮声交织成一曲残酷的战争交响乐。

此次清军有备而来,调集大量红衣大炮,炮身黝黑发亮,仿若洪荒巨兽,一字排开,对着城池便是一阵猛烈轰击。砖石飞溅,城墙震颤,城内百姓哭声震天。值得一提的是,参与攻城的不再是先前那些收编的明军、大顺军,而是货真价实的八旗兵丁。这些八旗将士,无论是满八旗还是汉八旗,皆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老卒,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悍不畏死,个个如狼似虎,战力无双,冲锋时仿若钢铁洪流,势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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