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野与周世辰闻声看去,不远处的槐树下,蓬头垢面的跛脚女人在不停地驱赶着一条黑狗,她的身边围着一群孩子,是撞到周世辰那群孩子,他们不敢靠近这个女人。
跛脚女人歇斯底里地惊叫着,她神情癫狂,背靠槐树流着眼泪,一只手抱着襁褓,另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树枝,小黑狗对着她狂吠。
一个身穿华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他将铁圈套在狗的脖子上,努力地将小黑狗拽了回来,他抱起小黑狗后,嘴里大骂着“疯婆子”,其他孩子围在他身边,说道:
“苟少爷,别管这个疯婆子,咱们走吧”
孩子们与狗离开后,跛脚女人发现怀中的襁褓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她丢下树枝,趴在地上,四处在找着,表情惊恐异常,嘴里不停念叨着“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许清野走到坡脚女人身边,她蹲下将一块襁褓捡起,她发觉襁褓的手感不对,沉甸甸又没有声音,许清野掀开布头,襁褓不过襁褓里包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块石头,
“你的孩子在这里”
坡脚女人抬起头,许清野将襁褓递给她,坡脚女人接过“孩子”,怪异地笑了起来,她紧紧抱着“孩子”,踉跄地走回槐树下坐好,把脸埋进襁褓里。
这时一个身穿粗麻的老太太路过,她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走到坡脚女人身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馍馍,塞在坡脚女人手里,坡脚女人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老太太转过身,对着许清野说道:
“姑娘,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个疯女人的事,你还是别管了”
“怎么回事?”
“她叫兰草,是苟员外的洗衣奴才,她的丈夫死得早,只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苟员喜欢狩猎,养了一大群狗,去年苟员外狩猎时,兰草也跟着一块去了,兰草的儿子顽皮,用石子砸到了苟员外的狗,苟员外一怒之下当着兰草的面,放狗咬死了她的儿子,兰草想救儿子,结果被家丁打断了腿”
“后来你也看到了,兰草平时还好,但看见狗便会发疯,狗员外下令,谁敢理会兰草,下场会和她一样惨”
许清野沉默了很久很久,她的心像是捆上了一块巨石,沉入冰冷的海地,她扭过头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帮她呢?”
“我?我没有几天活头了,兰草是好姑娘,我与她同为苟员外的奴才,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老太太皮肤黝黑,脸上布满褶子,如同风干的枯树皮,麻木而又空洞的眼神似乎在注视着兰草,又似乎透过兰草,在看向别的东西。
此时兰草吃完馍馍,老太太搀扶起她,准备带着兰草回家,老太太临走前又嘱咐了一句
“姑娘,不要掺和进来,善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们远去,只留下一个沧桑矮小的背影,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世辰走到她身前,他看着许清野,说道:
“你想帮她吗?”
“怎么帮”
“买下兰草,或者本王去找那位苟员外要人”
许清野听完,摘下自己的手镯,准备找一个铺子挡掉,她抚弄自己的玉镯子,又抬起头看向周世辰,他对着自己微微一笑,似乎在告诉她无论自己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自己。
有暖流淌过许清野的胸膛,她弯起嘴角回应周世辰一个微笑,但很快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许清野身体打了一个冷战,她意识到了什么。
人不是物品,为什么自己能如此理所当然的认为,钱是可以买下人的?还是说要利用另一个规则,更大的强权打败强权,无论是哪种方式,这都在漠视人在存在。
她对此感到厌恶,但她更厌恶的是她自己,自己是什么时候习惯了这里的规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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