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微亮的天色中,陈归彦望见了那群熟悉的灰色建筑。
层层叠叠,像一堆巨大的杂物在地上错乱地散开,没有美感。陈归彦和司机说了声“就送到这吧”,下了车。他撑开伞,向着灰色的建筑群走去。
这是移动城市的边缘区,贫民的聚集地。
这也是陈归彦和他妹妹家所在的地方。
街边失修的路灯断断续续地闪烁,地面上污水横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像是垃圾、死老鼠、人体排泄物等等臭味混合而成,传入陈归彦鼻中。
陈归彦没有在意,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零七分。
经历了动荡的一夜,陈归彦终于回到了这里,看着居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他莫名感到心安。
本来,他只是去长宁街的贫困救济中心领取这个月的贫困补助,谁曾想,遇到了“白”的入侵。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
虽然到最后,他都没能领到贫困补助。一想到这里,陈归彦心里有些沉重,脚下的步伐都变缓了。
他该怎么和妹妹说呢……
走进一栋灰矮的单元楼,陈归彦上到四楼,在406号房前掏出钥匙。这是他的家,是个租房,每月领取的补助中,有一半都拿去交了房租。
钥匙插进锁孔,缓缓旋转。
随着沉闷的“咔哒”声,房门打开了。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陈归彦没有开灯,摸着黑走进屋内。
房子其实很小,只有四十平米,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和一间厕所构成了陈归彦的家。这个家虽小,却整洁干净。
客厅里唯一的家具是一座沙发,也是陈归彦的床。以前兄妹俩还会一起睡,但妹妹长大后,陈归彦便主动将卧室让给了妹妹。
一夜奔波后,陈归彦已经很想睡觉了,他走近沙发,忽然发现上面有个黑影。
“哥你回来啦,怎么不开灯?”黑影开口说话,声音细软。
随即传来一阵摸索声,似是摸上了开关,轻响一下,灯亮了。
身形娇小的少女拢过长发,重新坐回沙发。她素颜朝天,一双大眼正注视着陈归彦,她是陈归彦的妹妹,陈忆。
陈忆和陈归彦相差两岁,陈归彦下个月就成年了。
“哥,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好差。”陈忆注意到陈归彦状态有些不对,关切问。
陈归彦摇摇头:“没事,只是一晚上没睡,很累。”
“发生什么了?”陈忆说,“我昨晚看你一直没回来,就向房东借了电话打给你,结果显示你不在服务区。房东说长宁街那边好像出事了,新闻一直在报道。”
“确实出事了,但和我们无关。”陈归彦不想将那混乱而血腥的夜晚讲给妹妹听,“你瞧,我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吗,别担心了。”
陈忆微微颔首,走进卧室,过了片刻,她拿着一件旧卫衣和牛仔裤走了出来。
“哥,换下衣服,全身都湿透了。”
趁着换衣服的空隙,陈忆拿了块面包和水,放到杂物箱上,陈归彦这才察觉自己一晚上没吃东西,又累又饿。狼吞虎咽地吃完后,饥饿感稍稍缓解。
“对了,哥,”陈忆边收拾边说,“咱们这个月的贫困补助……”
陈归彦心中叹气,还是聊到了这个话题。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有选择了沉默。
陈忆似乎意识到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不过说起昨天去找房东,我还听说了另一件事。房东告诉我说最近边缘区有一些人失踪了。”
“失踪?”
陈忆点头:“六楼有个租客,两个月没交房租了,房东去看的时候,发现屋里东西都在,只是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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