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虬髯大汉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石破天上前一步,说道:“胡子大叔,你们家小主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虬髯大汉一愣,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问道:“怎么不懂事?我家小主人,懂事得很。”
石破天点点头,说道:“嗯,既然懂事,那为什么又乱花钱?还乱撒谎骗人?”
“什么,乱花钱?撒谎,骗人?”虬髯大汉挠了挠头,更糊涂了。
石破天一本正经道:“谁家小孩走在路上,看见别人的东西,张口就要拿一千两金子来买?就算买头牛也用不到一两金子呀,这不是乱花钱是什么?我问你,她这么随便乱花钱,她爹娘知道吗?”
石破天说得很快,虬髯大汉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也没转过来。
“还有,一千两金子,哪有出去打猎带那么多金子的?”石破天继续说道,“难道你们打猎,都用弹弓打金弹子的?”
“那倒不是,我们,射箭。”虬髯大汉指了指背上的弓。
石破天点头道:“就是啊,既然没有一千两金子,万一我们答应了要卖,你们又拿不出来,那不是撒谎骗人是什么?”
“谁说拿不出来?”虬髯大汉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拿得出来的。”
石破天从未见过银票,见他手里不过是一沓纸,摇头道:“你说的是一千两金子,又不是一千张纸。你这样可不好,出门招摇撞骗,会遭雷劈的。”
“啊?”虬髯大汉本就汉语说得马马虎虎,又跟不上石破天的逻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脑瓜子里云山雾绕,嗡嗡作响,心中狐疑不定:“为什么我要被雷劈?难道那头白狼,是被天神护佑的?”
彼时元廷以西域僧人为帝师,佛教发展鼎盛。但在传统的蒙古人中,亦有不少仍信奉古老的萨满教,这虬髯大汉便是其中之一。他虽身为王府家奴,但在草原的时候,他的家族曾将白狼视为战神的化身,若是有幸见到,那便是祥瑞降临,意味着好运和诸事顺遂。
是以初次见到阿三那通体雪白的矫健模样,心中便极为欢喜,只是没想到郡主竟下令用箭射那白狼,等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此刻听石破天说什么“被雷劈”,他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草原天神发怒,要惩罚冒犯他的人,不由得心头一震,赶紧躬身后退,跑回去向那猎装少女禀告此事。
汝阳王察罕帖木儿,汉人说习惯了,总说成“察罕特穆尔”。察罕帖木儿出身探马赤军,祖上并非纯正蒙古人,而是信奉景教的乃蛮人后裔。其对汉家文化十分倾慕,汉学造诣极深,又精通兵法,是以被朝廷重用,命其统领兵马,剿灭各地叛乱。
这猎装少女乃是汝阳王之女,本名叫做敏敏特穆尔,封号是“绍敏郡主”,汉名取了个谐音,名叫“赵敏”。她还有个哥哥叫库库特穆尔,兄妹俩自小生性好武,汝阳王又从西域和中土重金招募武学高人,是以年纪不大,就学了一身武艺。
听了阿伤的讲述,赵敏眉头皱了起来。她年龄还小,又自小在中土长大,哪里会信什么“天神发怒,降下雷罚”的说辞,可阿伤乃是父王最信赖的护卫统领,若是当众驳了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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