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呀,自从发生斧声烛影那可怕的一晚后,转眼已过去一年半有余,社会上各种流言已经渐渐淡化了,不再是一个吸引人的话题。老百姓照常安居乐业,社会秩序有了明显改善,腰间的钱带子也鼓起来了,文人的官也做得更容易了。
可着东京城里,只有那个被皇上盯上的人,日子很不好过。自从隔墙听到外面的议论后,他的心里就再没有了只愿长醉不醒的唯一愿望,他的神经始终紧绷着,原以为噩运很快会来。
但是悬在头顶的那把利刃,却迟迟没有落下,使得他在惶恐不安中一天又一天地捱着,感觉生不如死。自此以后,他再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半夜常常被恶梦吓醒,醒来后各种地狱惨景历历在目,冷汗浸湿了被褥。
也许是他多虑了?事实上,新皇帝并没有为难他们,甚至连待遇都有所提高,膳食有了明显改善,酒一天没断过,还加封他为陇西公,女人为郑国夫人。
女人劝着他,说:“是不是你想得太多了?你看,什么都没变,待遇还提高了,这不是挺好的嘛。”
“嗯嗯,挺好的,挺好的。”他连连点头敷衍着女人。
但是,女人的宽慰可缓解不了他心中的恐惧,越是这样的波澜不惊,越让他不踏实,这不是什么好事,灾难不可能轻易地就放过他们的。他深知赵匡胤和赵光义这两兄弟的个性和为人,也听说过新皇帝与他的兄长在性格上有很大不同,兄长宽厚豪放,弟弟阴毒刻薄,他的心里对新皇帝充满了恐惧。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待宰的羔羊,他知道民间逢年过节宰猪前,都要猛喂猪饲料,喂得肥点儿再宰。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一无所有,身上一点油水都没有,只会越养越瘦,新皇上打的什么主意呢?
赵匡胤在世时,还时不时地召见他,并关心地问他缺什么少什么,甚至偶尔还会问到有什么新的词作。
新皇帝登基后,从未召见过他。
但是半年以前,却让他的女人频繁地到宫中向皇后问安,因为封为郑国夫人了,命妇进宫问安是朝廷规定。什么都没变,就这一点变了。如果说,肉袒降宋那场巨变,让他失去了国家和自由;那么,这次的这点变化,就让他一无所有了,连点尊严都没给他留下。
女人每次从宫里回来,不是痛哭流涕就是骂他窝囊、废物,渐渐地,男女二人之间也不再和谐了,吵架拌嘴成了家常便饭,宅院里不时地发出哭闹吵架叹息声。
男人可能有些麻木了,对女人的事不闻不问,甚至有时连女人挨近时都躲,气得女人又是一顿哭闹,“你是什么意思,嫌我脏?这怨我吗?你要是不窝囊,何至有今天?”
男人只是默默地听着,不劝慰也不辩解,他有意地用这种冷漠态度,扩大二人之间的这道裂痕,根本不想弥合。
他心里有了打算,这样发展下去,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不必过多地为她担心,毕竟她年轻貌美,还有活下去的本钱。
女人有时两三个夜晚不在宅中,男人就独自在院里徘徊到深夜。直到有一晚,看到天空中那颗血红的星,感觉就像他自己那颗滴血的心一样,他知识渊博,多少懂得一些天象,也笃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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