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薪火盯着赵六哥看了良久。
当初那个雪夜,大家进行了农田确权到户的承包制,赵六哥是相当积极的一个。
现在宋薪火还记得,那天雪夜,自己和老书记田归农,提着油灯走到农田上,看到赵六哥油灯下的那张脸。
那么的朴实,那么的勤劳的一个人。
良久。
宋薪火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十分的沙哑道:“这不怪你。”
“不,您要怪我,这鱼塘是我承包的,孩子在这里出了事情,我要负责!”赵六哥低垂着脑袋,双眼湿红,十分的自责。
“要是我和砂石厂那样,搞一面水泥墙围起来,或者是用篱笆围起来,孩子就不会掉下去了。”
“这个事情得怪我啊!宋书记!”
“不怪你!”宋薪火吼了一嗓子,嗓子破了,却吼不出多大的声音来了。
众人都被吓到了。
这样沙哑,这么没有力量的低音,他们还是头一次从宋薪火的嗓门中听到。
以往的他,声音总是特别洪亮的。
赵卫东眼眸里闪过一道心痛,“宋,宋书记,我们把孩子先送回去,然后您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是啊宋书记,我们先回去吧。”娟子走过来,扶着宋妈说道:“婶婶,您也回去吧。”
同时她给赵二黄使眼色,让他去把赵六哥扶起来。
赵二黄却没有去扶,而是走到宋薪火的面前,低声说道:“哥,以后我就是你亲弟弟。”
“谢了二黄,但你姓赵,我姓宋,别胡说八道。”宋薪火深深地看着这个好朋友,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最终还是摇头了。
赵二黄的意思,他哪里会不懂的呢?
宋薪火失去了两个至亲,他想用自己填补宋薪火。
“哥,我可以改姓宋的,我以后就叫宋二黄!以后我生的孩子,也都姓宋!”赵二黄连忙说道,“哥,你可别不认我这个弟弟啊!”
“是啊宋书记,我也是您弟弟!我以后叫宋卫东!”赵卫东连忙也说道。
现场不少人也都以此安慰宋薪火,希望他能够振作起来。
姓氏,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是相当重要的。
要是改了姓,就对不起祖宗了。
宋薪火很感动,但还是摇头说道:“谢了,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心领了。”
“孩子,我们回家了。”
说着,他抱起自己那两个孩子。
在回去的路上,他想起了以前的种种,表情越来越痛苦。
想起自己在宁小蝶去世的时候,对两个孩子的厌恶。想起平时忙于工作,没有好好陪着孩子。
也想起昨天夜晚,自己做了噩梦,没有和孩子睡最后一个夜晚。
他眼泪止不住流淌下来,但没有哭出声音来。
赵宋家大队的人跟着他,也沉默下来。
砖窑的工人过来了,瓷窑的工人在罗师傅的带领下也急急忙忙地赶来。
他们都停了工,想要安慰宋薪火,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很多工人都看着宋薪火,眼眸里很是同情。
罗师傅拿了一根烟杆过来,他也好抽这两口。
他还拿了一瓶高度酒,将烟杆递到宋薪火的面前说道:“都说一醉解千愁,这酒呀烟呀,有些时候真的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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