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夜过去,天色微亮。

渭南城内人头攒动。

李璘站在一处半高的台上,俯视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

“禀大帅,朔方先锋大军战死一千五百,伤者一千二。”仆固怀恩恭敬说道。

他现在打心眼里将李璘看作了真正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朔方军人人以一当十,某钦佩之至。”李璘严肃说道。

此次守城,朔方军才是真正的主力,尤其是城内那一波激战,硬生生顶住了数千叛军精锐的偷袭。

能在战损过大半情况下鏖战至最后,战斗力、军纪和血性皆为极致。

“禀大帅,渭南百姓战死者两千八,伤者八百。”满怀悲愤的渭南县令接着说道。

“怎么如此之多?”李璘惊问。

县令立即解释道:“战死者不多,只是有许多百姓被乱兵所杀,或者房屋被焚毁烧死。”

“我知道了。”大胜过后,本来心情大好的李璘心情不免沉重了些。

梁丘杰神情肃穆,“卑职从长安带来的六千三人马,战死三千五,伤者一千二,生还者一千八。”

“还有八百呢?”李璘冷冷问道。

“逃了,抓了五百多,还有三百多不知所踪。”梁丘杰低声说着,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好。”李璘当即下令,“也就是说我们打了两天,仍有八百人一箭不放,一刀未出,是吧?”

“是。”梁丘杰低着头答道。

但凡有一刻钟参与战斗,哪怕后面跑了,梁丘杰都没给算作逃兵。

“将那五百人给本帅带出来!”李璘大声喝道。

“喏!”梁丘杰立刻行动。

没一会儿,李璘身前站了五百多垂头丧气的士兵,人人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人一眼。

“你们谁趁乱抢过、拿过百姓东西的出列。”李璘平静说道。

“知情不报者,罪加一等;藏匿不交者,罪加一等;主动站出来者,罪减一等。”

李璘连着说了三句,本来有所犹豫的五百士兵立刻躁动和喧嚣了起来。

断断续续,大概有一百五十名士兵站了出来。

李璘冷冷盯着这些人,再问道:“都回头看看,身后还有谁偷拿、抢掠了百姓的财物?”

“这是免死的时刻。”

立即有人指认出了约莫三十几个人,被梁丘杰带人分别揪了出来。

那些人大喊着冤枉或者求饶之类的话语,跪在地上。

“砍了!”李璘一声令下。

顷刻间,三十六个人头落地。

前面站着的一百五十名士兵不少吓尿了裤子,浑身颤抖。

李璘面无表情看着一百五十人乃至身后的三百人,继续吼道:“本帅本来是想砍了你们所有人的,但是念你们乃初犯,且之前禁军和城防军都是一群鼠辈。此次先饶了你们。”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偷拿了百姓财物的人,除了指认了三十六人的人,其余的人,本帅会在你们脸上刻个字。”

“刻什么字?”

“耻!”李璘自问自答。

“出发前,本帅对梁丘杰反复强调,要给你们宣扬军纪。本帅相信他做了。”

“你们都当了耳边风。那就给我好好记住了。”

“梁丘杰,刻完字后,将这五百人都逐出军营,脱了军服,收了军械,任其自生自灭,本帅不养懦夫。”李璘喝道。

梁丘杰大声回应,“卑职立刻就办。”

“不急。”李璘又道:“一开始就跟着梁丘杰加入战斗的人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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