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火光中,江书盯着那只冷白如削玉一般的手。

她曾经握住过的,仰仗过的那只手。

那时节儿,她过的那些日子……

不,她绝对不想再过一次。

但幕亓一一副掌握了不少信息的样子,武安侯府在朝堂上的势力是一代代人实打实经营出来的,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她和他,比不了。甚至连皇后的崔家,也因为主战场在北疆,就背地里打探消息这一项,未必有武安侯府来得便利。

想着,江书犹豫了。

她入宫前,雄心万丈,是想护住自己身边的人。

可真正入了宫,做了鸿庆帝的妃子,才知道,像她这样没有家势护身的女子,又不算顶尖得宠,连保命都难。

她竟什么都做不了。

要不要借武安侯府的势呢?

幕亓一伏在床榻上,耐心地等着急江书回答。

他有信心。

毕竟,两人有过那样的过去。且,幕亓一百分百地确定。

江书,不爱鸿庆帝。

不说旁的,她成了妃子后,不还……还算计了他,跟他做过、做过那样的事儿吗?

这还不足以说明,江书心里的人,是他幕亓一吗?

两人正相对无言。

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书微微沉眉,“不是说了,等闲不许人进来。什么事儿?”

“回娘娘的话,”门外小太监的声音压得很低,“是、是沈大人……”

“他又怎么了?”幕亓一不耐烦地接口。这个沈无妄,虽是个阉人,碍不着他的大事。

却当真讨厌!

见那小太监不曾答话,幕亓一咳了一声,掩去尴尬,回头看向江书:“江妃娘娘,你宫中人,倒懂得规矩。”

江书此刻无暇估计幕亓一的小情绪,她看向那小太监投在窗纸上的身影,“沈大人怎么了?可是有话要带给本宫?”

“不、不是……”

“那是?”江书也有些不耐,莫名地觉得,沈无妄好似在耍小脾气。

可,为什么啊?他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小太监可以压得极低的声音传进来:“娘娘,沈大人他不知何故,晕倒在了咱们宫门口。还、还满身是血……”

那小太监嘴唇颤抖。

刚才接待晕倒的幕亓一的人,就是他。

没想到今日格外艰难,连捡人回来这种事,都叫他遭了两次。真是……晦气。

江书闻言,腾地起身,“他怎么会?”

她推开门,便要径直往外冲。

那一刻的心慌,像一双大手,牢牢地扼住她的脖颈,让她连呼吸都觉困难无比。

刚才沈无妄临走时,人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短时间内,就受了伤?

她刚踏出内室的门,便被小太监跪在身前拦住:“娘娘,不可啊!您不能出去……”

“为何?”

“奴才刚才奉娘娘的命,在门口等待已久。瞧见了……”小太监咽了口口水,“沈大人是触怒了皇上,才被责打,咱们、咱们不能出去,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啊!”

毕竟,沈无妄和幕亓一不一样。

幕亓一是自己找到永寿宫中来的,就算真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儿,好歹是他自己来的,可以怪在他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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