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就这么大一点,能遮风挡雪的地方本就不多,如果河南地还在的话,阴山脚下倒是一个好去处,不过自两百年前被汉人夺走后,连匈奴人都抢不回来,反而还被打跑了,来年部落里又要丢弃掉不少新生儿了。
“赤骨,这个女奴是个不叫的,赏赐给部众,再换个干净点的汉人过来,这个就像个哑巴一样,玩的没意思。”
守在圆帐门口的赤骨低着头,默默的走进帐内,现在头人正是气头上,自己碰着也得脱层皮。单手捡起地上的汉人女子,小步倒退着出了就往外走,部落里的汉人女子干净的可不多了。
月过中天,今晚的月光有些昏暗,偶有几点微弱的星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了黑漆漆的草原上。
一直在寻找战机的王苍眼神微微一眯,能看到下面的聚落中的火光逐渐暗淡下来。
远远望去,主要通道上还留有明亮的火堆或是生着火盆,零星大些的毡帐内冒出点点微光,整个聚落从开始的嘈杂不堪到现在几无声响。
又等了快个把时辰,连那零星微光都消散了,王苍觉得时机应该差不多了,转头对身后的伴当喊道。
“延寿,帮我披甲。”
“好。”
王延寿闻言从旁边的驮马上取下一副略显破旧的皮甲,上面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刀劈火烧过的痕迹,俯下身去帮王苍用丝绦在腰间束好腿裙,再将前开对襟带盆领的身甲披挂到王苍身上,最后用革带紧紧扎束停当。
王苍微微觉得有些紧,抖了抖身上的皮甲,简单活动了一下后翻身上马,一手提着长矛,一手握着马缰,脸上略微有些亢奋,笑着看向后面披挂完毕的众人说道。
“二三子,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话落,王苍一马当先,众人紧随其后,下了山坡后沿着溪流往上游奔驰而去,大概两三刻钟后,王苍低声对着左右说道:“人去枚,准备散开。”
刘破奴闻言,招呼了陈宽一声,两骑打马转向,朝着聚落的左侧疾驰而去。
王苍三骑纵马右向,径直奔着聚落右边赶去。
聚落不大,零零散散的一些生活工具散落在毡帐周边,三两个牧民倚靠在不知谁家帐上守夜,睡得倒是深沉。
几骑冲至四五十歩外,其中一人听到马蹄声,骤然惊醒,刚欲发声,一只铁箭从王苍身后射出,箭矢带着急促的破风声,径直穿过其脖颈,王苍暗呼“好险。”
三人一时间左右开弓,几箭射中其他牧民,也不知射死没有,收起弓矢,闷头策马疾驰冲入聚落。
当先的王苍取出挂在鞍边的火把,伸手往盆中一探,绕着火盆骑了一圈后轻轻一带,缠绕着破麻布的火把烧的正旺,带着火星打着旋儿落在毡帐上,手中马缰一提,胯下的七尺健马会意,沿着主路继续疾驰而去。
后边紧紧跟随的王延寿如同接力一般,手中长矛也用力一挑,火盆如同烟花般四散开来,点点火星和未烧尽的木炭落在周边的毡帐上,几处毡帐逐渐燃起熊熊大火。
几人这动作不过几个呼吸,就有从熟睡中惊醒的牧民裹着破烂的袍子带着妻儿慌乱的冲出帐外,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就着熊熊火光,逐渐看清了几人穿着,扯着嗓子嘶吼道:“汉人杀来了!”
聚落里其他瞧见火光的牧民也惊声喊道:“走水了!”
落在最后压住阵脚的高宝马前平放着长长的马槊,听到声响,手上强弓应声就射,特制的角弓力大,那几个刚出帐外的牧民应声便倒。
甚至一箭把刚跑出来的母子两人射得像串糖葫芦一般,胸腹连在一起,箭尾的尾羽还在不住颤动,一时间母子二人号哭连天,没过多久,渐渐气绝,二人俱皆死于箭下。
高宝射完几箭后,把强弓往马身侧的弓囊上一插,一手把住长槊,一手控马,战马向前疾冲,手中长槊往前一探,槊刃如同热刀切猪油一般,深深地穿过闻询而来的鲜卑甲骑胸膛之中,那眼熟的皮甲如同纸片一般被开了一个大口。
两只膀子同时发力,串于槊上的鲜卑骑兵被高高举起,鲜血如同泼水般浇了高宝满头满脸,手上用力一荡,被举起的鲜卑甲骑身子像一块破布一般,被挑得飞向身后另外一骑,寒冬腊月下,高宝一抹脸上污血,只觉浑身热气腾腾,口中大喝连连。
“哈哈,过瘾,过瘾。”
“不够,再来啊!”
两腿轻轻一夹马肚,跨下战马吃痛,迈开蹄子向前跑去,马槊如同轻若无物一般,手上连连发力,挥舞着马刀而来的几个牧民沾着就既残,碰着就死。
更有甚者,马槊划过腰腹,肚中肥肠顺着伤口流得满地,那人急忙伸手塞回腹内,还未塞回几条就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站在周围的牧民面色大骇,哪还顾得上前,,面色犹豫间,高宝口中一声大叱:“滚开!”几人如梦方醒,轰然如鸟兽般散去,一时间竟如入无人之境。
另外一头,瞧见东边火起,早就埋伏在聚落西侧的刘破奴和陈宽不再等待,拍马往内冲去。
两人沿着主干道一边放火,一边用鲜卑语边喊边往前冲去:“头人死了,外面全是汉人,跑啊,再不跑就被包围了。”
不消一会儿,两人纵马来到马厩附近,几骑一身汉军打扮的鲜卑精骑顶胄着甲,一边示警,一边打着唿哨,手中马刀打着圈圈做势左劈右砍,吸引住了刘破奴的注意力。
刘破奴轻声一笑:“嘿!”手中长矛可不惯他,长矛舞得密不透风,那精骑反而不惧,脸上大喜,手中马绳一拉,原来是虚晃一刀,旁边一骑纵马而来,刺斜里一刀朝着刘破奴胯下战马劈头砍去。
“我命休矣!”
如今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刘破奴急的汗都下来了,还不待拔出腰间环首刀,马刀已至眼前,场面一时间万分危急。
电光火石间,就见旁边空隙里架过一只长铍*。
原来是后边的陈宽瞧得真切,见鲜卑骑兵耍诈骗过刘破奴,策马赶上前去,只因身宽体壮,座下的黄骠马有些吃力,故而慢了一拍。
好在要紧关头及时赶到,用家传的长铍及时救下了刘破奴。
陈宽手中铍刃沿着肥大的腰腹舞了个花式,自下而上使力一挑,马刀顿时被震飞了出去,再见长铍往内一收,长铍在手上缠头裹脑的舞了一圈,如同拍球一般,铍尾尖端顺着惯性拍向刀柄,马刀顿时往前飞去,后面赶来的精骑躲闪不及,被刀尖径直刺入胸口,连人带刀往后飞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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