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左右张望,凑近低声说道:“哥,我那件事你给我弄清楚没有?”
“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模样,都给你打探清楚了,人家不是简单的卖药货郎,那是姑娘的舅爷,她父母前些时日惨死山贼手中,现在由舅爷家代养,人家正儿八经的开着家药堂。”
李正青止住嘴,扬扬手中木头:“还有问题吗?”
田耀接过木头,露出讨好的笑脸:“哪能啊,这就算是千难万险我都得给哥您踏过去。”
他仔细打量过后,眉头舒展:“这东西结构简单,哥那些要求可以顺着物件添进去。”
又带着少许不满:“也不知道这出自谁手,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上好的杉木更糟践成这幅样子,哥你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
“就你能耐。”李正青拍拍他肩头,“这是你哥做的,以后说话收敛些,多长点心眼,还好是我,不然你这生意不仅得黄,还无形中得罪人。”
田耀捂住嘴,却没遮住眼底的笑意,瓮声瓮气道:“哥,我知道了。”
李正青见其明显没长记性,也不再好多说什么,将话题拉回:“你一边做,我一边给你讲马姑娘的事。”
“那姑娘家世不高,但也不低,祖上出过御医,官至四品,后面在宫中犯了事,被贬到剑关,开起药堂,后世子孙分成两脉,一脉继承衣钵,一脉赴京当官,马姑娘这脉算下来也是个医药世家,门楣也不低,说不得那姑娘识得字都比你多。”
见田耀有些心不在焉,他补充道:“这世家即便落魄,他们也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你要是用心,帮我做好物件,我倒是能给你出个法子。”
“当真!”田耀猛地站起身,一把握住李正青的手,“大哥你可不能框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正青按住他肩膀,示意他淡定点。
画饼后,田耀动力大增,仅一刻钟就完成。
“大哥,东西已经做好,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侧开身子,露出身后一大一小两台犁。
田耀先将大的曲辕犁拆卸:“我发现这物件太大太小都不好,就擅自改动一下规格。”
说着还递过一张纸,上面勾画着两台曲辕犁的模样,圈画出改动部分,旁边还有五六道涂黑部分展示尺寸。
李正青对照着图纸看去:“箭高三尺...评长一尺三。”整个犁的部件减少,不仅整体成本下降,同时
他在田耀的协助下,将曲辕犁拼装好,模样相当自然,仿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小的曲辕犁,取消了策额、压镵、犁评等,调整深浅改为木锲插入箭孔。
或是在犁床上立一铁柱,以一木棍两端接铁柱及镵背,木棍沿着铁柱上下移动,促犁镵作相应深浅不一的耕作,箭与梢位置对调,梢更加弯曲,整个犁体重量减轻。
田耀又取来一件物品,其由两个长环和两个挂钩构成,一共四节,全长54厘米。
“若是我想的不错,大哥那绳索是用来锁畜生的吧,我在上面动了些心思,若是用小犁,配合这套锁,可以将让操作更加轻便。”
他一边演示一边道:“此后便可以手力来调整构件,不用再重复拆卸,最重要的是这小犁轻便,可以节省不少气力。”
他五岁便跟着老头干活,木头农具也做过不少,初看还不识,但一上手东西做工、材料、功能等也就明白个七七八八。
李正青异样地看着田耀,这小子倒还真有一手,本来是打算用他搭上老头线,现在看来他本人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不错,你这小子还真不赖,有这本事在身,你那亲事原本只有三成把握,现在起码得有八成。”李正青热切地望着小犁。
“按照这小犁规制,先给我供上百架,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田耀倒是没多大高兴:“这活计,大哥你在这城中找上几家便可,店里就我和老头两人,老头平日里对这些又不感冒,活全落在我头上,这百架怕是弄三月都弄不完。”
李正青哪里看不出这家伙心思,这是嫌弃活多耽误他勾搭妹子。
图纸在手,确实是个木匠都能造,但长远来看,先不论犁的改进,单论这触类旁通的巧思,他都值得李正青拉拢。
他眼珠一转:“这样吧,我以百两买下这犁图纸。”
“大哥,这就有些见外了吧。”田耀倒是先急眼了。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账,这情义私底下说,生意面上做。”李正青将银票拍在他手上。
“这也太多了吧,就一个破烂玩意,哪里称得上百两,我不能收。”
“拿着,技艺无价,我觉得你配得上就行,况且这可不是破烂,这可是今后大家伙吃饭的东西。”李正青心满意足地扛起两台犁。
他又嘱咐一句:“马姑娘的事,我会尽早给你答复,少则三日,多则十日。”
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一脸复杂的田耀。
这时老头悠悠起身:“你这小子也算是能出头喽,紫气东升,这是碰上贵人了。”
田耀却是不屑:“这话从我五岁时你就开始念叨,左一句从龙,右一句立庙,我心里头哪里装得下什么国家,我现在这心头只装得下马姑娘。”
老头冷哼一声:“说来说去,不还是想要赖在我这,老头我有手有脚,还轮不到你给我养老送终。”
...
李正青出门后,直奔屯田所。
这时是一月中旬,田里冰雪也快消融完,百姓正忙着备种,偶尔带着耕具试试田地硬度。
但屯田所不一样,这边田地有专人消雪,大家催动真气,将冰雪融化,提高地里温度,可以做到提前一月进行耕种。
真气同时也可以蕴养土地,即便效果不佳。
但俗话说得好,闲着也是闲着,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修炼,不断消耗又恢复,锻炼周身经脉韧性。
“大伙。”
李正青振臂一呼,整个屯田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转过头。
“李校尉?”
“什长!”
这里有两拨人,一拨是他的百来号老乡们,还有一拨是老兵队伍。
李正青眉头皱起,问向老乡:“役期不是尽了吗?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老乡们唉声叹气:“我们从往来商人那听说,乌榜城已经没了,唯一剩下个名头,左右寻思,也就在这安家便是。”
“最重要的是,这剑关前些日子,将三个月徭期的钱财补发下来,兄弟们也算是有些资财在这落脚。”
“害,不少弟兄去做起买卖,我们这些人也没其他本事,就懂些庄稼把式,所幸又回这屯田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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