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谢玉昭总觉得这次的灯会格外热闹。
分明景还是那个景,人也还是那些人,可抬首仰望时,如春日花雨般的幢幢灯火四散纷飞,美轮美奂不似凡间,被这种气氛所感染,连带着整个人都放松起来。
谢玉昭拉着少寂在周旁随意逛了几圈,直到裴文竹发现他们两个不知何时莫名“失踪”时才装作意外走丢的模样,磨磨蹭蹭地同他们汇合。
月色朦胧,顺着灯火流淌的长街一路前行,穿过整排在寒风中飞荡的垂穗冰灯,视线尽头兀地闯入一蓝一红两道身影。
二人都是极为出色的好样貌,在遍地俊男靓女的修真界也是名列前茅,如今站在一起十足养眼,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余光瞥见并肩前来的二人,陆衷兴致勃勃地朝他们招了招手,高扬着手中被雕刻成莲花形状的冰灯,兴奋道:“快来快来快来!”
瞧他这过分充沛的精神头,谢玉昭哭笑不得地应了声,加快了脚步。两侧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逐渐褪去,露出前方的真容来。
玉带般的一条河流分隔闹市,粼粼水面波光点点,宛若洒了一面的碎银,月色虚虚映在其上,漫天飞灯犹如繁星,仔细看去,除却天上的倒影,江面之上亦然铺了数百只小巧的河灯,在夜风的吹拂下,如摇摇晃晃的小船。
谢玉昭走近了些,有些震撼:“...这么冷的地方,为什么河水不结冰的?”
“这条河名为断情河,有历史典故在的。河中之水并非寻常之物,乃是大乘修士的眼泪,永不结冰。”
裴文竹靠在河道两旁的阑干上,善解人意地替她解答疑惑,“传闻无妄祖师爷被昆仑道祖辜负后,在这里哭了三天三夜,她流下的眼泪蓄成了一条蜿蜒小溪,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条小溪不断扩大,变成今日我们眼前的模样。”
谢玉昭听完却更困惑了:“...我记得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巨人这个物种吧?正常人哪会有这么夸张存水量啊?”
别说三天三夜,就算把自己哭成一具干尸,眼泪也不可能会形成一条小溪的吧?
这算哪门子历史典故?分明是神话故事好不好?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很是无语。”裴文竹附和道,“而且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被渣男辜负了就要哭泣流泪?我看这河也不应该叫‘断情’,该叫‘恋爱脑之河’才对。”
她微微直起身,神色轻蔑道:“若我惨遭心上人背弃,根本没有哭的功夫,直接将那渣男扒皮抽筋,放干他全身的血蓄一条河,如此才配得上‘断情’二字。辜负他人者,无论男女,皆该死。”
陆衷本来嬉皮笑脸地在旁边研究那盏冰灯的构造,听到裴文竹这样说,忽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凉意爬上脖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绷紧全身的皮。
谢玉昭神色郑重地点点头:“我支持。”
她是由四个伙伴的记忆共同形成的独立人格,知晓裴文竹的过往经历,唏嘘之下,对她的心情十分能够感同身受。
夜色朦胧,江水潺潺上,倒映着一轮涣散的圆盘,清风拂来,吹皱一片涟漪。
远处忽而响起商贩嘹亮的吆喝声,是卖河灯的。
虽说这条河原本是纪念无妄祖师爷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斗转星移,日月更迭,年轻一辈的修士除了在河边默默祈祷“昆仑山的剑修快死绝”,也会在特定的节日放灯祈福。
裴文竹一向不信这些,谢玉昭对此和少寂也没展现出多大的兴致,唯独陆衷眼巴巴瞅着却又嘴硬不说,只频频回头瞧那各种样式的河灯,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狗。
谢玉昭见状颇为好笑地掏钱买了六盏灯,并向店家借了笔,四个人一同伏在阑干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愿望,余下的两盏则是替远在昆仑山的苦情师兄妹备下的。
她本想由自己代笔,可又觉得心愿这种涉及隐私的事情还是由当事人亲手书写比较好,便只写了自己的那份,准备到了昆仑山后让他们自己写完再随便找条河放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