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还带着三只鸡。

顾开挨了几鞭子和一榔头,不过屁事没有,就连身上的麻衣都没损坏,还是十年前那个破旧样。

“福德,快瞧瞧这是什么?”达利将三只被捆住的母鸡提溜起来,笑的合不拢嘴。

“爸爸,是鸡哎。”

“对咯!”达利随手将母鸡丢开,赶紧单手抱起扑来的儿子,而后扭头向灶台处的妻子投出目光。

那意味着——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的回来了。

烧起炉灶,达利只杀了一只鸡,剩下的两只还没来得及杀,就被福德哭着阻止了,因为福德替鸡有些心疼。

饭桌上,寡淡的炖鸡除了鲜味以外没什么味道,其中一小半落入福德的嘴里,剩下一大半则是被顾开几口炫完了。

达利和自己的妻子则就着鸡汤喝了几碗燕麦粥。

“粮食藏了多少了?”

“加上明年开春将要下放的粮食,如果不出意外,足够咱们一家四口撑到后年麦收。”达利的妻子盘算着说着。

“还不够啊!算了,这个我会想办法的,明天我先用那两只鸡换点粮食,明年麦收恐怕不会有我们的粮食了!”达利握住妻子的手,一时间他竟感觉不到谁的手更加粗糙,“跟着我,苦了你了。”

“说什么蠢话呢?从那天你救了我之后,我就知道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达利了,还有…”

“咳咳,孩子还没睡死呢,我可不想他听见我以前的坏事。”达利嘘咳两声,难得有些害臊的将话题转移了。

而他的妻子却笑着没再多说。

随后,伴着福德和顾开一大一小的鼾声,达利和妻子又聊了很多。

聊到了附近逐渐增多却越来越没有警戒力的守卫,聊到了村里谁谁谁又逃跑又被抓回来杀了。

聊到了顾开偶尔会做的傻事,聊到了福德从出生以来的点滴。

还聊了很多很多,但独独没有聊到北方军队解放此地以后的未来。

不是他们无法想象,而是不敢。

达利的妻子一直都很相信达利,因为达利不仅能猜到新农场主的每一件决策,还能精准的说出决策之中的深意。

——

春去秋来,麦收的日子要到了。

沙坡村的住户已经越来越少,从百户出头到现在的不足五十户,只用了短短半年。

那些人不是逃跑了,而是被某种瘟疫杀死了。

至于畜栏里的纯种黑人奴隶,则是翻了数倍。

这一切都跟达利料想的不出分毫,农场主已将失守农场里的黑人奴隶尽数转移到现有的农场。

物尽其用,看来他是准备带着他的走狗们再吸一波血。

所以,沙坡村这些靠着农场主租赁土地而苟活的自由农民和贱民,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它的私人财产,如今南方的政权早在一年前就烂掉,连村官都没了。

“快点儿、快点儿,耽误了今天的抢收你们都要死。”

走在队列中间的达利一瘸一拐的走着,脚上佩戴了三个月的镣铐并没有让他的步子出现紊乱。

背上是染了瘟疫的妻子,左臂假肢牵着壮实的福德,背后是披头散发浑身又臭又脏的顾开。

这三人不仅脚上有镣铐,手上也有。

至于达利为什么没有,很简单,因为他既是瘸子又是独臂。

“快跟上,你这个黄皮傻猴子,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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