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快回船上吧!待会儿要是再有流寇去柘林堡,岂不刚好和咱们撞上。”

“怕什么!这地方虽说是经过柘林的必经之路,但是地势开阔,南来北往的一眼就能瞧见,咱们有两匹马,虽时都能跑。”

“即便如此,这柘林堡被小七郎领人占了,明军不日也要派兵来此,终归不安全。小姐一路上风餐露宿,从宁波一路追到这来,究竟为了什么啊?”

“嗯?”打头的女人双眉挑起,一双桃花眼中透出煞气。“你想知道?”

“不敢!”后边马上的丫鬟赶紧低头。

“那便把你那叼嘴闭上。”佳人回首,口齿带香,正是刀娘。“再跟姑奶奶这里探消息,我撕了你的鸟嘴!”

身后丫鬟吓得颤抖如鹌鹑,刀娘也不再管她,又把目光投向柘林堡内。这个位置上,虽然比柘林堡高出不少,但是以刀娘在海上日日望远练出的目力,也足可看到里边忙碌流窜的倭寇。

“小七郎这厮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在宁波窝了几个月,一冒头便要占住柘林再开战端,他莫非不知道,胡宗宪已经承诺开海,我爹爹带着大友家的使臣,这两天就要到宁波了吗?”刀娘越看越是疑惑,心头暗暗思索。

“再说了,虽然浙江暂时无兵可用,但俞大猷水师往来水上已成气候,等到西南换防的客兵一到,区区几百人,还想翻天不成?莫非他的目的,只是想要浙江这边再乱起来?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正想着,耳中隐隐马蹄声响,刀娘反应迅速,一掌便把身边的丫鬟拉回树后,同时轻轻扶着树枝,小心不发出任何声响。

“嗒嗒嗒...”马蹄声疾驰而至此后戛然而止,刀娘知道来人停在这个山坡上边,必然也是看向柘林堡的方向,只是不知是明军,还是倭寇?

“前方便是柘林堡,诸位随我来,切记!莫要离城太近,也莫要恋战,咱们过来不为杀伤,只为了捅马蜂窝,捅了就跑!待会儿还是回这个坡顶汇合。”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说到,然后马蹄声响渐行渐远,刀娘不敢抬头,但贴地仔细分辨,听出来这一众明军,总共八人。

人不多,口气却不小,听他们言语,区区8个人的队伍便要到柘林堡下扰敌,还只为杀伤,难道八个人还能造成多大杀伤不成?

马蹄声哒哒远去,刀娘又过了一会儿,才谨慎的伸出头来,看着前方那群明军骑手马蹄后边踏起的烟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现下,已是酉时了吗?落日余晖大亮,无法偷袭,看来今日明军的动作,就只有这群探路的夜不收了。捅一下柘林堡只是为了出气?”刀娘暗暗鄙视明军统帅的水平,柘林堡周边是一片平地,骑兵靠近的来去的行踪根本遮掩不住。

如此强行靠近,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队明军骑兵也知道这点,所以干脆毫不遮掩,自山坡上大刺刺的跑向柘林堡的大门,然后不紧不慢的在离堡门莫约百步之外的地方一字排开。

这个距离,就算是明军的角弓都难以射准,更别说海寇水匪所用的小弓,和倭寇拿竹子做的倭弓了。

在堡中守门的倭寇自然早早便看到了这批骑兵夜不收,但是见这群骑兵人少,干脆连大门都没有关。只是奇怪这群明军既然来了,却既不打也不走,反而在门前列阵是什么意思。

毕竟守城的人站在墙上都射不到的距离,站在地上的骑手更射不到了。

匪首蔡魁则是看着门前骑兵胯下的马几乎流下口水,他见这群明军行事如此古怪,料想指挥官没什么水平,若是能用计将这批马给截下来,日后劫掠时候又能多占不少便宜!

所以他干脆令弓箭手持着弓弩藏在城垛后边不许露面,其他水匪则站在城上高声呼喝,只盼勾引这群明军骑兵再靠近一些。

这群夜不收自然就是楼楠帐下的那群,此刻以瘦猴儿为首,按照楼楠的命令脱离大队,提前冲到柘林堡来。

瘦猴儿在原地等了半响,见左右皆无动静,心头暗喜:“到现在还没其他动静,把总说的果然不错,这群倭寇今日刚刚攻破堡城,现在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准备,只怕连散在堡外的哨岗都没来的及布置。”

军功在前,怎能拖沓,瘦猴儿干脆的从马侧取出鸟铳,他平常向来有些收敛的脸色里透出几分疯狂。暴喝一声:“放!”

枪声大作。鸟铳打到二百步外都尚有威力,何况此刻距敌人不到一百步,这一轮齐射端的是又准又狠,平日铳不离手的训练发挥了作用,一阵枪响过后,城墙上鼓噪呐喊的水匪,瞬间便倒下了四人!

呼喊声嘎然而止,本在鼓噪的水匪慌张缩头躲避,如同缩着脖子藏进芦苇里的鸭群。

蔡魁在看到明军拿出铳来的第一时间便藏到垛墙之后,一阵枪响后他艰难咽下一口吐沫,咕咚一声震得自己耳后发麻。

“怎么又没声了?这群明军现在干什么呢?”

大着胆子抻头一看,蔡魁几乎气炸了肺。这几个明军放完一轮铳后,竟然呆在原地,一边说笑一边施施然的装填,表情闲适的像是出门打猎的公子哥一般。

“欺人太甚!”蔡魁吼道。“许二,给我带人冲......算了,和兄弟们说好!都在城垛后边趴好不要冒头,弓弩手看准机会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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