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耳,十四岁的封寇脸上两道血痕,裹着毯子坐在警车后座上小口抿着开水。红蓝光交替闪动,周边人影来去匆匆。
“王警官,真不好意思,这事儿劳您费心了。”封寇看着自家老爸落后半个身位,手伸在裤兜里捏着个东西,小心翼翼的跟在一名深色制服的中年警察后边走过来,满脸都是陪笑。
“老封,小封是我看着长大的,打小我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一般人。”王警官正了正胸口的执法记录仪:“他们一个班的孩子一起玩警察抓小偷,这小子次次自告奋勇的当小偷,每次都把扮警察的那波人给揍得哇哇叫。一起踢个球,偶尔谁一脚踢到他腿上,他就非得找机会把这一脚还回去。但是吧,这孩子淘归淘,从来不出格!没欺负过谁,也没干过什么惹人讨厌的事。”
秋日的寒风吹过,不远处传来压抑着的呜咽声。老人坐在地上嘶声力竭的大声哭喊,生怕聚过来的人还不够多。
“我孙子!我孙子被他打成这样啊!畜生啊!诶呀我活不成了啊!”
“但这次的事吧,有点出格了!”王警官看了封寇一眼,索性站住,转身面向老封的同时,用身体遮着向后一指。
王警官搓了搓手:“小封伤人这事儿,男孩家里要是揪着不放,最严重是要进少管所的。”
“明白明白,肯定不让您难做。赔钱道歉我们都愿意。”老封连连点头。“小封,过来!说谢谢王叔叔。”
“谢谢王叔!”封寇从善如流,对着王警官一鞠躬。“王叔,后来那个姑娘咋样了?”
“女孩家里嫌丢人,窝起来当鸵鸟了。你这孩子太冲动了!对面四五个人,当时那个男孩兜里还揣着一把折叠刀呢,幸好没出事!你说你怎么想的?”
“脑袋一热。”封寇看上去满不在乎。“下次注意点呗。”
...
“注意个鬼,改不了了。”封寇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缩在树后边重新装弹,几十米外的倭寇已经安排了搜查的人手,小心翼翼的往这边摸了过来。
至于说为啥不跑?
因为封寇本来就是趁着倭寇们的注意都集中在大院时,从坡顶偷偷摸下来的。后来看到大院众人的攻势被阻,战机已失,就想再偷偷爬回坡顶。
结果倭寇把人绑在柱子上砍脑袋这一幕,着实勾起了封寇脑海中某些不可遗忘的记忆。
脑袋一热,就开了铳。
“算逑,做都做了,看看怎么逃命吧。”封寇借着树下灌木的隐蔽,向外悄悄打量。自己一枪惊动倭寇,但是因为没有后续的动作,被派过来探查的倭寇也不多,只有七个人,都是从乱阵倭寇中来的。
他们互相之间隔着莫约三米的距离一字排开,手里拿着短刀鱼叉,以树木为掩护慢慢找了过来,磨磨蹭蹭的走三步退两步,呼喊间说的是纯正汉话。
看来那群乱阵倭寇,不过是一群普通的海寇。
持长弓的倭寇则分出了三个人在探路的海寇身后不远不近的吊着,看刚刚他们的箭术都是有准头的,自己若是不管不顾的跑回山坡上边,即便在树林之间,也保不齐会中箭。
大路上,倭寇的枪阵在倭酋的指挥下,丝毫没受枪声影响,海寇那边倒是被枪声吓到,一时竟和项猛率领的张家家仆僵持了起来。
至于顺着大路跑进村子里再做打算,则完全没在考虑的范围内。且不说村子里的几十个倭寇,封寇自己对于村中道路和地形也不熟悉,贸然一头钻进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像抓鸡一般堵进某条巷子里去。
眼下的破局点嘛。封寇偷偷瞄了一眼探路海寇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和海寇阵中后排时不时向这边张望的眼神,心下有了计较。
得等他们再靠近点。
...
“李光头,半天没动静啊,你说放冷枪的人是不是已经跑了?”一名探路海寇见一直没有动静,对着身边一个头上无发的老海寇问道。
被称为李光头的老海寇冷哼一声:“有道理,那你冲过去看看如何?”
“凭什么你不去!”开口的海寇闻言吓了一跳,把身子又往一株矮小的灌木后边藏了一藏。
“你若是不去,就乖乖把嘴闭上!”李光头狠狠瞪了那多嘴的海寇一眼:“刚才那铳从林子里打出来,和倭人那边至少隔着二十步,一发便崩掉了那个平常鼻孔看人的倭将。这手段可了不起啊。这林子又不密,若刚刚有人逃跑,咱们早看见了!现在嘛,都给我把眼睛睁大,慢慢的搜仔细点,等大人和倭人那边分出胜负,自然就能把那个放冷枪的小贼找出来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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