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屋子,黑漆漆的门,窗户被人施加了术法,屋子里又被放置了许多的黑色帷幔,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中,烛火的供给也是有限的,当然也可能是被施加了术法的原因。

黑色的背景,让白色的身影显得更加突出。只见书桌前屈膝而坐的少年在微弱的烛火下一笔一画地练字,他已经习惯了与黑暗共处。

“小少爷,夫人传玉简说您明天就可以出门了。”阿言低头拱手。

玄冥顿住,揉了揉耳朵,而后一脸的不可思议:“真的可以,出去么?”

在玄冥现有的记忆中,他一直都生活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不似弟弟妹妹,他们可以与爹娘一同在白日逛集市,可以在庭院中听风看雨,看落日余晖,听夏日蝉鸣。而他,像是见不得光一样,只有在除夕夜,他才有融入这个家的感觉,爹娘会带着他和弟弟妹妹一起去逛夜市,放孔明灯,去许愿。时而偶遇冬日飘雪,那简直会让玄冥兴奋好久,他会迎着纷飞的大雪转圈,甚至将阿爹教授他的一些剑法妙术与舞蹈融在一起,爹娘也不阻拦他,那是他最自由的时刻,直到筋疲力尽,阿爹会将他从雪地中抱起,背在肩头,一路走回家。

“是的,小少爷,明天就是您的十四岁生辰,您自此以后都可以自由活动了。”

阿言是玄冥前十几岁的生涯中唯一认识的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他总扮演一个长者的慈悲模样。他会在玄冥大口大口吃肉的时候,拍着玄冥的背,轻声细语地:“哎哟,我的小少爷,吃慢点,吃慢点呀,别噎着咯!”玄冥不听他的,依旧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肉,因为他知道,下一次再吃肉就需要等上足足七日。

玄冥思索了一会,又垂下深红色的眼眸,幽幽地吐气:“可是阿言呐,你说我要去哪里呢?”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甚至对玄家的事情都不了解,被困在黑暗的房间里十四年,十四年了啊,出去的话,去哪里呢?

“小少爷,听闻四大宗门近日在开展收徒大会,以您的聪明才智,想必定会成为四大宗门某宗的亲传弟子。”

玄冥微微眯眼,他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收徒大会?听着蛮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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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玄冥辗转反侧,头脑里传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聪明?若我真的聪明,爹娘又怎会让我独自待在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甚至让窗户都无法透进阳光?为何让阿言跟着我照顾我,却不愿意自己亲自来看看他们的孩子?为何弟弟妹妹可以在庭院中欢笑嬉戏,而只有我一人需要与孤独为伍?

头痛······邪恶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脑海,感觉快要冲破神识······坚硬的指甲被用力戳进掌心流出鲜血,滚烫的舌尖颤抖地将流出的血悉数吞下,玄冥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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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的一声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倾泻如注的银色光瀑。少年深红色的眸子被闪的不适,他急忙闭起眼,阿言有条不紊地拿出一条长白细带,缠在那狭长的眼睛上。冰凉的触感袭来,玄冥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可以不费力气地接受阳光了!

他背上阿言替他准备好的行李,在门口与家人一一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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