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的地方是一间大通铺,连床板都不曾有,用粗糙的茅草铺着,十几人挤在一间狭小的屋子,满室都是脚汗臭混杂的酸味。
然而,苏道二人新来乍到,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在浓浓的疲倦劳累之下,也顾不得又脏又乱的环境,眼皮沉重地闭上,眨眼间便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苏道被喊醒时,眼前出现了疤脸大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李大力,甲字九号矿洞的队首,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七八年了,方才熬出了如今的资历。
那锦袍年轻人倒也没敷衍了事,收了苏道唯一仅存的玉佩,还是给他们分了一个好去处。
这疤脸汉子虽有些沉默寡言,但人却不坏,行事公允,也不摆头领的架子,更不像一般矿洞队首那样耀武扬威,趁机搜刮各种好处。
眼下,哪怕苏道未能按时起来,李大力也没多责怪什么,看在他们刚来的份上,甚至还多宽限了小半个时辰。
匆匆洗了把脸,又胡乱漱了一下口,二人便向着矿洞方向而去。
他们这样最底层的矿奴,早膳是没资格享用了,一日两顿饭,勉强可支撑整天体力的消耗。
相比昨日,苏道感觉胳膊分外酸痛,每次挥动一下沉甸甸的铁镐,肌肉犹如被刀割般撕裂一样难受。
“苏大哥,你去挑土吧,我做惯了这活儿,挖着顺手哩。”
王庆生显得仍有余力,憨笑一声,满是善意的腼腆。
苏道实在执拗不过,只好拾起平底锄头,将一旁堆出的浮土碎石装填入竹编的簸箕内,满满压实了一担。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扁担落在肩头挑起时,感觉一块大石压下,让他几乎一个踉跄。
无奈之下,只能又减去了将近一小半的分量,方才硬着头皮担了起来。
以前从未干过农活的苏道,当真是吃尽了苦头。
挑着一担不到七十斤的矿石土渣,到矿洞出口处也不过半里路程,却让他汗如雨下,压得肩头红肿一片,火辣辣的疼。
愣是中途停歇了两三次,花费了整整两刻钟,方才将这一担土石运至矿洞外的坑谷前,卸下了重担。
那些老练的矿工,挑着满登登一担土,近百斤的重量好似不存在一般,健步如飞,甚至可抽出心思与旁人攀谈几句。
尽管如此,苏道也没有灰心,哪怕偶尔听到几句调侃,也仍旧面色如常,默默地适应着这一切。
约莫干了两个时辰,矿洞内响起一阵铜锣声,这预示着总算熬到了用饭的时候了。
从昨晚到现在,苏道已经五六个时辰未曾进食,加上这费力气的苦活儿,已经饿得肚子微微绞痛。
出乎意料的是,午膳不仅份量更多,而且油水十足。
几大桶白花花的糙米饭不说,满满一大锅萝卜豆腐炖的肉汤,其上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花,锅勺搅动之下,隐约可见切得指头大小的五花肉块漂浮翻滚,一阵肉香扑鼻。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蒸得喷香热乎的大白馒头,一人可分得一个。
领了各自的份,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神情。
就着汤饭,啃着口感细腻的白面馒头,几块炖得软烂的猪肉入口即化,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了,齿间萦绕着肉香味。
一旁的伍长郑老三吃得满嘴是油光,不由嘿嘿一笑,一边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嘟嘟囔囔着说道。
“你们俩啊,算是运气不错,刚来就吃上了这么好的伙食。”
“矿上平日里的油水也不多,只有每月初九晌午这一顿饭,可沾点荤腥。”
“况且啊……”
说着,他压低了嗓门,悄咪咪地附上一句。
“这唐胖子,算是难得有点良心了,克扣不多,要是换了其他掌勺师傅,呦呵……”
郑老三冷笑几声,没有再说下去,却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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