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率军连破三道关隘,兵临南河城,正在想着如何接手掌管南河城。他听着一串尖锐哨鸣,眼皮子不由自主跳了跳,翻身上马,向北而去。

一骑突入阵型,无人阻挡,是人族大军里的精锐探子,此时身负重伤,后背上插了一枝羽箭。斥候一律快马轻骑,为了追求极致速度,除了接触战必须具备的短弩佩刀,几乎不会披甲。钱卫快马加鞭,赶到探子落马处,这名钱卫都能喊出名字的中年斥候已经气绝而亡,更早到达的镇南将军谬松原扶住斥候尚且温热的尸体,咬牙切齿,正要开口禀报军情,在马背上的钱卫摆了摆手,谬松原命人抬走阵亡老卒的尸体,上马后跟他并驾齐驱,两骑迅速来到僻静处,谬松原这才黑着脸沉声道:“钱将军,去南河城的六名斥候,就回来这一个,城前也连夜临时挖出了三道壕沟,其中胸墙、雉堞和箭垛的设置,手法娴熟,不比咱们工营生疏,此城两翼更有骑军游曳,数目不详,但应该是不打算死守南河城了。怕就怕这帮余孽一口气都将全部骑军摆在南河城附近”

钱卫冷笑道:“断然不会,沈轻舟手中的兵力,守城还行,主动出城攻击,脑子被驴踢了还差不多。现在怕就怕那小兔崽子更多盯着咱们身后的这条补给线。”

谬松原问道:“钱将军,咱们是否退回南边大营?有河水阻隔,对方就算有骑军优势,也施展不出,是攻是守,咱们都还有主动权,让沈问秋的人去,大不了就是没了头功而已”

钱卫面沉如水,没有作声。这时候又有新一拨斥候返身带回军情,传来一个让人族两名大将觉得荒诞的消息,南河城外有两千虎豹骑开始向南快速推进,很快就要跟他们迎头撞上。人族大军的北上速度快慢适度,称不上步步为营,但应对各种敌袭都不至于手忙脚乱,更远远称不上疲惫之师,何况钱卫麾下也有从京畿道带来的五千养精蓄锐多时的骑军,钱卫觉得有些好笑,沈轻舟是不是熟读兵书结果把脑子读傻了?只觉得对上远征步卒,只要手里握有骑兵,就可以大肆扑上?

钱卫微笑着下令道:“谬将军,让罗宁则来做先锋,领两千骑前往,你则亲自率领三千骑随后压阵,还有,让人注意盯着后方的动静,沈轻舟这个捧了几年兵书的愣头青,保不齐会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

罗宁则,四品安州将军,征南大将军罗政的嫡长子。

谬松原领命而去,钱卫策马缓缓前行,然后登上一座紧急搭建起的简陋瞭望楼,钱卫扶着粗糙栏杆,有些感慨,两军对阵,天时地利人和,锱铢必较,他曾经跟北境数人都并肩作战过,那才是真的赏心悦目,韩退之的骑军冲锋,哪怕人数在劣势上,但在旁观者眼中,仍有狮子搏兔的气势。刘祁的殿后阻截,不论追兵有多少万人,永远不会让人感到有后顾之忧。至于赢阙的坐镇军中,一场战役之中下达数百条精准指令,每一营每一名都尉都如臂指使。当今人族皇帝为何忌惮赢家,因为赢家的铁骑太强,名将太多。

钱卫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人族最大功臣姓什么?只是赢阙赢了沙场,输了庙堂,怪不得别人。

钱卫咦了一声,两支人数大致相当的骑军各自陷阵后,对方在罗宁则的冲击下,竟没有兵败如山倒,还有一战之力?钱卫原先还有些担心这是敌人的诱敌之计,罗宁则年轻气盛,若是让己方骑兵在这里折损过大,终归不美。

钱卫自嘲一笑道:“这毕竟不是当年那会儿啊,哪还有什么当年的赢家铁骑,哪来这么多死磕的血战死战?”

钱卫安静望着战场的动向,握着护栏,突然脸色剧变。

大地震动。

这不是京畿骑军带来的那种小规模轻微颤动。

人马负甲的骑军。

真正的重骑!

钱卫不是不垂涎那种瞧着就震慑人心的重骑,只是没有负重卓越的大马,没有足够的银子支撑养护,而且属地没有真正的平原可以驰骋,三者缺一,就别做梦了。拥有一支千人以上的重骑,几乎是每一名实权骑将都割舍不掉的执念。

钱卫阴沉着脸,“还真有重骑军,不投入人妖边境那边,砸在这里,真当老子的人族大军是纸糊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