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这样叫我,我更讨厌你这样看着我。”笑意还挂在那人嘴角处。

那人的话沈珠圆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为过于难堪她不得不侧过脸去假装看那颗歪歪斜斜的树。

沈珠圆想过不少于十次告白书递出后的结果,最狠地是他把告白信狠狠丢在她脸上,就是没想过他会笑着告诉她“我讨厌你这样叫我,我更讨厌你这样看着我。”

眼睛直勾勾看着那棵歪脖子树,耳朵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可她还没成功送出告白书来着。

反正已经够难堪的了。

牙一咬,铆足力气,沈珠圆拔腿就跑,等追上那人她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看也没看那人的脸,把告白信一股脑地朝他手里塞,嘴里嚷嚷着“如果这个你也讨厌,可以把它丢在垃圾桶里。”

说完,沈珠圆扭头往出口处狂跑。

那场在沈珠圆想象中波澜壮阔惊心动魄地动山摇的告白场面就这样草草收场,用时十一分钟三十九秒。

当晚,涟漪带来了个后续,那人在社区课集合时出现,被问及对于五十分钟社区服务的感想,那人回答是“让一切变得井然有序给了我收获感。”

说到这涟漪差点把钢笔折断。

“羽淮安就是个骗子。”涟漪说。

五十分钟清扫跑道都是涟漪一个人干完的,那人并吞了涟漪的劳动成果,让涟漪气得牙痒痒地是,她还不能说出真相:在我满头大汗铲除跑道的杂草时,我的搭档正泡在网吧里。

“我总不能告诉老师,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圆圆创造告白机会,羽淮安就是瞧准了这个。”涟漪紧握拳头,说到。

至于怎么知道那人去了网吧的,消息源来自于涟漪的一名同级生。

据说,在羽淮安上网吧期间有好几个女孩子和那人搭讪了,因那人在网吧呆的几十分钟网吧位置处于爆满状态,老板还送给那人三百分钟免费上网卡。

发完脾气,涟漪似乎才想起还有个重要的问题。

告白成功了没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涟漪警告性十足的目光下,沈珠圆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把信交到那人手上了,信封空白处都是她用粉色水笔画上象征爱意的符号,任谁看了都会猜到信里的内容,羽淮安也当然不例外,这样算是告白成功了吧。

涟漪爆发出的尖叫引来了妈妈。

门外响起妈妈的询问声。

“没事,我们没事。”沈珠圆和涟漪不约而同。

确认妈妈下楼了,涟漪开始丢出连串问题“这么说来,羽淮安接受了?”“是不是羽淮安也喜欢你?”“那么,你们明天是不是可以开始约会了?”“或许你和羽淮安已经牵手了?”

呃……

许久,沈珠圆才慢吞吞说出:“我指的成功是我把信交到羽淮安手里了。”

碍于脸面问题,沈珠圆是怎么都不会把那十一分钟三十九秒发生的事情告诉涟漪的。

二十小时后,“有人在垃圾桶找到封女孩写给羽的情书。”在整个西区校园传开。

和这则消息一起地还有类似“不不,那压根算不上情书,哪有人会写九十六个‘羽淮安,我喜欢你。’情书,那和‘老师,我保证下次不会迟到’‘老师,我错了’罚写同等水准。”

“听说那封情书被找到时信件整个是完好无缺地,也就是说羽是连看也没看的状况下就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幸好羽没打开信,我有幸看了那封信,密密麻麻一大堆看得我头皮发麻,奉劝密集恐惧症者别去凑热闹”

“我朋友也看了那封信,字体特别丑。”讯息。

身边有宋金这号人物,沈珠圆怎么可能逃得了。

当宋金绘声绘色谈论那封被丢进垃圾桶里的情书时,沈珠圆正在篮球馆练习投篮,下个月她要参加表演赛。

苦笑,那人还真把信丢进垃圾桶里。

球砰砰砸在拉篮板上,该死的羽淮安。

如瞬间被拔气的球体,沈珠圆瘫坐在地板上,双手往后撑,面朝天花板,闭上双眼,从眼角处渗出地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那刻,沈珠圆似乎吃到陌生的果实。

她不清楚它长什么样的,只知道它味道不好,甚至于它难以下咽,苦且涩。

幸好,涟漪不是宋金。

周五夜晚的西区是热闹的,游客,迎来双休假日的学生,沈珠圆和涟漪走在夜市的街道上,涟漪只字未提那封被丢进垃圾桶里的情书,宋金都知道,作为事发地查尔斯高中的学生又怎么不可能知道?

这晚,平常很节俭的涟漪对于掏钱这件事显得十分地慷慨,她请了沈珠圆吃这条街最贵的果汁、最大份的海鲜料理。

或许是海鲜料理加了料酒的关系,沈珠圆感觉整个人飘飘的,嘴巴一张,她开始大骂起那个让她味觉迟迟没能回来的没品家伙。

“涟漪,我现在吃什么都是苦的。”“涟漪,羽淮安是个坏家伙,让他把信丢进垃圾桶是门面话,因为太丢脸了。”“涟漪,那些人在撒谎,字一点都不丑,不仅不丑,上面的每个字都是我写过最最好看的。”

是的,字一点也不丑,也不可能丑,那每一笔都是沈珠圆写过最最好看的,她都写了一个晚上。

为什么只写“羽淮安,我特别喜欢你。”是因为那才是最最纯粹的。

那喜欢和太阳无关、和星月无关、和风和雨和小草花朵、和这世间一切一切事物作物无任何关联,那只是纯粹的一个女孩喜欢上了一个男孩。

沈珠圆喜欢羽淮安。

特别特别的喜欢。

沿街一路狂奔,至无人所在,沈珠圆冲着夜空大喊:“等着吧,我以后再也不理那家伙了。”

“那家伙是谁?”自问自答,“那家伙叫羽淮安,我以后再也不理会羽淮安那家伙了!要是再理会那家伙沈珠圆就变成小狗。”

“我以后再也不理羽淮安那家伙了。”还没过去二十四小时,却在忽然听到涉及那人的话语时竖起了耳朵。

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妈妈瞧,妈妈正在讲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由于这几天农贸市场街道处于维修阶段,车开不进去,妈妈只能把采购的食材放在手推车上。

今天采购清单多了五公斤土豆导致妈妈上坡时有些吃力,加上天气炎热,眼看手推车就要往下滑落,幸好路过的少年伸出援手。

少年还帮妈妈把食材装进车后备箱里,看着少年衬衫沾到土豆泥,妈妈心里过意不去,递了五百泰铢让少年买件新衬衫,但少年拒绝了妈妈。

事后,妈妈从停车场管理员那得知帮助她地少年就是在西区很有讨论度的飞地男孩。

这是妈妈第一次见到飞地男孩。

在妈妈的形容中,飞地男孩就是她少女时代从银幕上看到站在白桦树下,拉着手风琴的英俊少年形象,眼神清澈,五官宛如刀削般,从头发到仪表具备天鹅般优雅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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