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两个穿着破旧衣服、皮包骨头的小孩子,在吃了些糕点和喝了热水后,小女孩的精神到是好了许多,小男孩的情况也有好的改善,看他的状态,精气神也在慢慢的恢复。杨勉把小男孩平放在驴车上,让小女孩坐在他旁边,笑着安慰两个孩子:“你们不要害怕,先跟哥哥回家,……”说完这两句话后,觉得还有很多想要安慰他们的话,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现在的情况已然改变,杨勉早上走时是一人,回去时是变成三个人了。

“二蛋,回来啦。这怎么还有两个小孩啊,谁家的?”村子里马寡妇笑咪咪的问道。

“二蛋,二蛋,这该不是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把别人家的孩子接来吧?”村子里一同龄人用你干了坏事,我就是爱看你笑话的样子调侃着。

“哟,马婶儿,亲戚家里的,来我这住几天。”杨勉随口扯了个谎,小孩子的心思是敏感的,特别是陌生人的不当言辞容易给他们的心灵上带来创伤,——特别是心灵有过创伤的。——这两个孩子的心灵上,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善意的笑容、一朵美丽的花朵。他希望多给予孩子一份尊重,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流落到这里,小孩是无辜的!

“李牙子,欠揍吧!你全家都干坏事呢!”

因为杨勉水车的成功,给周边村民们提供了免费用水,他现在也成了村民口中的“好人,善人”。现在周边的几个村子里的村民们教育孩子,他可成了正面教材,诸如什么:“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头脑灵活,“四肢发达”等等……”他俨然成了周边村子里的五好村民。乡邻们在街头巷尾见了,都是一改过往的警惕、怨恨;变成了招呼、问候,就算有同龄人喜欢开着“二蛋”玩笑,也少了以前的那种恶意。

杨勉回到家里,安顿好那兄妹二人,便一头扎进厨房和灶台、锅、碗等物做起了斗争,现在需要煮一锅稀饭,再配上点青菜,这是那兄妹二人目前最需要的。在路上虽然吃了一些糕点,但那个只能做为零食而不能当做正餐。人都饿的晕倒了,一身皮包骨头,那是在何等非人的环境下生活了这么久,身体受到的摧残可想而知,这样的身体也只能通过时间来慢慢恢复了。

他和那兄妹二人坐在堂屋里,看着两兄妹吃过饭后,又休息了一阵,小男孩虽还显得虚弱,但正常交流是没有问题的了,杨勉从那兄妹二人嚅嗫的语气里,渐渐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原委。

哥哥名甄讷,今年五月满十岁,妺妹名甄柔,今年九月满八岁,他们父亲名甄诚。他们家原是江陵一豪门,具体多豪,这对于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那没有意义。他们只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出行奴仆随侍,居家奴婢环绕,宅大院深。他们的老爹,小妾都有七房,听来可不是一般的豪啊。

天宝二年十月,甄家被朝廷缉拿,罪名是意图谋反,罪名之大已祸及全族,好在甄诚与前来缉拿的军侯颇有交情,军侯念在往日情份,便偷偷将这兄妹二人从小门送走。分别时,军侯送与二人十两银子,并告诉兄妹二人,自寻生路!他是京中武将,来临安只为缉拿甄氏全家,办完差事就要返回京城,后会无期!

父母被抓,整个家族都连坐了,兄妹俩靠着他父亲旧时的关系,以这样一种方式逃出生天,十来岁的孩子在这个社会对善恶还是懵懂的,但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亲被抓,心中都会种下仇恨的种子。

兄妹俩拿着军侯送的十两银子,就这样开启了在江陵的游荡生活。从小在高门大院过惯奢华日子的公子小姐,一下被从云间打落凡尘,过着连普通市民都不如的生活。可能经历了家中巨变的打击,兄妹俩也从以前的公子、小姐习惯里学会了节约,过着一日两餐,晚上住在某个可以遮风避雨的角落里,从此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一个月后的某天,兄妹二人终是没有逃脱人心的险恶,——水深有底,人性难测。兄妹俩被一个观察了他们多日的人牙子趁夜掳走,卖给一个在江都专为富豪或妓楼陪养玩物、仆人的养瘦马的妈妈。兄妹俩从被掳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其实差不多已注定了:甄讷长大后或成为富豪的仆人、或成为妓楼的龟公;甄柔或成为富豪的小妾、或成为妓楼的妓女。

瘦马妈妈买来二人,为了让他们驯服,下马威那是必不可少的。甄讷毕竟是个男孩子,虽然年幼但也不缺少那少年的倔犟,因为他的倔犟,这一个月来,饥饿、疲累、挨打,是他的生活常态。甄柔是女孩子,年龄还小,相对于遭遇要好一些,为了让她驯服,但饥饿肯定是少不了。原本在江陵做流浪儿还比较清秀的兄妹俩,这一个月后就只剩皮包骨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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