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夏青溪愈发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本来他是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等着零点的到来,但没多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闷,偶尔还会有种短促的刺痛感。
夏青溪此刻紧抿着唇,眉头紧锁,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自己之前没有休息好,毕竟之前他在长时间熬夜赶作业后也会有这种感觉,所以就没怎么太在意。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刚刚的这一阵疼痛有些过于强烈,强烈到他甚至不敢呼吸,只敢缓缓、缓缓的轻轻吸着气,一感到心口有绞痛感就马上停下,等过了一会儿,才敢慢慢的试探性的继续呼吸。
因为无法顺利且正常的呼吸,夏青溪甚至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他头一次觉得能够正常呼吸原来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等到慢慢的缓过那一阵,夏青溪已是大汗淋漓,仿佛从水中捞出的一般。
他冷冷的垂着眸,默默的思索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出现了这个毛病。
他之前也没有心脏方面的毛病啊。
等等。
夏青溪突然想到了他之前喝的那杯黑乎乎的掺杂着蛊虫的东西。
靠。
那两个婆子说是让人丧失行动力的东西,还真没说错啊。
他现在可不就疼得没法动了吗。
他还以为有什么别的特殊的作用,没想到还真就字面意思啊。
夏青溪强忍着疼痛,轻撩眼皮,面无表情的盯着手中正在转动着的镯子。
镯子里面有余秽的本命蛊。
其实在与周雅安交换之前,余秽曾告诉过他,如果情况不对甚至到了他都觉得有些棘手的地步,不要迟疑,吞了那只蛊虫。
无论他的身体怎样,这都能让他撑一段时间。
原本夏青溪还想着这应该是用不到的,但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夏青溪停下了转动着镯子的手,暗自想着,算了,再撑撑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到零点了。
毕竟余秽也说了,这到底不是他的蛊虫,而蛊虫在人体是需要血肉去供养的,到时候恐怕不仅会对夏青溪的身体有害,还无法轻易的取出。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胸口密密匝匝仿佛被啃食的疼痛愈发的强烈,也愈发的让人难以忽略。
夏青溪想着还是再仔细的将庙里转转吧,也正好转移注意力。
谁知,夏青溪才刚准备起身,眼前便突然一黑,一阵气血上涌,喉中涌起一抹腥甜,若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墙,怕不是要一头栽在地上。
夏青溪心跳的飞快,有些后怕。
等重新站好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咂了咂舌。
啧,他尝到了血腥味。
从前他在话本里或是电视剧里看到那些受了伤动不动就吐血的,他还觉得有些夸张。
夏青溪面无表情的糊了一把脸,好了,他现在亲自体验了一把,还真是没夸张。
但这无用的体验其实不要也罢啊。
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慢慢的流失,他的生命力似乎也在缓慢的流逝。
OK,他现在倒是明白了那些“喜娘”为什么活不到第二天了。
心脏都被蛊虫啃食殆尽了,这还怎么能活,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啊。
他刚刚仔细感受了一番,蛊虫只是移到了自己的心口处,还并没有打算开饭,而刚才的疼痛感也应该是蛊虫躁动所引起的。
不幸中的万幸。
接着,夏青溪果断抠出镯子里余秽的本命蛊,拿在手里借着光看了一眼,是一只黄豆大小的黑色硬壳虫子,背部在烛光的映照下还隐隐泛着金色的光晕。
夏青溪不禁再次感叹了一下,还好不是软体的虫子,不然他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更遑论吞了。
是的,因为和余秽待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对虫子的接受度已经有了飞一般的跨越。
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夏青溪一脸视死如归的闭上眼,把手中的蛊虫往口中一放,一鼓作气吞了下去。
夏青溪面无表情:“……”
呕,还是觉得好恶心想吐。
幸运的是,蛊虫吞下去没多久,夏青溪就感觉到心口的那个东西安分不少,虽然还是会感到疼,但也不是那种让他想死的疼了。
至少能够撑到余秽来吧。
-
“嗒、嗒、嗒、嗒、嗒……”
屋内很静,静的夏青溪能清晰的听到机械表指针转动时发出的轻微的声响,也静的能听到自己缓慢的心跳声。
时间越靠近零点,心口蛊虫的躁动就愈发的强烈,甚至连吞进去的本命蛊对它的压制也越来越弱。
疼痛感和窒息感如影随形,甚至到最后,他疼的都有些麻木了,只有微弱的呼吸还能证明他的心脏仍在跳动。
夏青溪目光机械的盯着闪动的烛火。
要不要写遗书呢……
算了吧,没什么可说的。
夏青溪低垂着眼眸,长睫在眼下洒上一轮阴影,他不禁自嘲道,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谁关心你呢。
没了就没了吧,本来你在他们心里的位置就不多。
或许会伤心吧,又或许不会。
夏青溪晃了晃腕上做工精美的银饰,突然想到了余秽,想到了那个认识不算很久的少年。
余秽呢,会为我难过吗。
罢了,也不一定会死。
脑海中思绪满天,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实也没过多久。
夏青溪头一次觉得时间这么的难熬。
-
“咔嗒。”
终于,零点了。
夏青溪忍着难以忽视的疼痛,慢慢的走到供台前,抬眸最后一次注视着所谓的神明。
神像巨大且狰狞,没有丝毫的温柔与神性,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更是给人一种喘不过来气的压抑感,仿佛一座压在人头顶上的大山。
这座大山是谁放置的呢,是神吗,还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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