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20

海宁大学行政楼内的小会议室还亮着一盏孤灯。

刚吃过晚饭的大一学生张桐正在此陪着各分院社会服务部部长接受灵魂的洗礼。

什么洗礼,准确来说是挨骂。

一个戴着黄色眼镜穿着黄色T恤的胖子此时正坐在台上滔滔不绝的骂人。

这个黄色的胖子是学校的社会服务部的总部长。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拿着各院前一天上报的数据在那骂人。

尤其以这一次骂的最狠,因为这个月是社会服务月,而海宁大学的各个分部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

完成次数不够的像土木工程学院,被骂的狗血淋头。

次数达到了但照片不合规的财经学院同样被骂的欲仙欲死。

“部长给批点经费呗,我们明天就重新补一个,保证办的风光。”财经学院的分部长还想趁此机会争取点资金支持。

“批不了,你们学财经的还会缺钱?我们当年做活动都是自己垫资。”

财经学院的这位部长当时脸就拉了下去,什么叫学财经的不缺钱,那法律系还特么无法无天了呗。

在念到下一个学院时,小胖子啪的一下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文学院,文学院的部长在哪,你们文学院是想翻天吗,这个月一次都没有。”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张桐聚了过来。

哥们你们文学院勇啊,服务月你敢交个蛋上去。

还有人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有人兜底,有文学院的零鸭蛋撑着,自己的报的一只小鸭水中游(2)也显得格外好看了起来。

还有人冲他抱拳,兄弟你太仗义了,舍身取义,独担骂名。

张桐却感觉良好。

首先他不是文学院的部长,只是个替会的大一新生。

正部长代表学院外出比赛,

副部长日常挂机谈谈恋爱。

正副领导都玩起了君主离线制,院部的任务由他这个大一新生代为管理,美其名曰培养下任部长。

其次张桐一直觉得社会服务就得实实在在帮到服务对象,那种走过场、拍照打卡的活动,他是抹不下脸面去组织。

哦对了,陪他在这受苦的还有个姑娘,大一商英班的大美女安晴。

安晴正坐在后排板凳上,她也是下任文学院的副部长人选。

这半学期以来,他和安晴已经替了四次会了,早就习惯了这个温文尔雅、谦逊有礼、长幼和睦的会议氛围。

感受到全体目光向自己看齐,安晴只好默默收起了手机,端正的坐了起来。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张桐:“张桐,你说句话呀张桐。”

关键时刻还得看张桐,他缓缓起身,充分展示了一个“老艺术家”的从容与不迫,将文人那种“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别样风骨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整个会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紧盯着张桐,看看他能有什么说辞来面对黄色胖子的怒火。

“难办,所以我们不办。”

一众部长纷纷退避三舍。

嚯,哥们这么刚的吗,男人典范啊简直。

我离他远点,待会挨骂别带上我

这场景我好像再哪部影视作品见过,你不会要掀桌子吧。

多年后,张桐仍对自己这次表现大加赞赏,那坚毅的身躯,镇定的神色,蔑视的表情,强大的气场。

不卑不亢,从容有度。

乌鸦哥来了都得给他让座。

不过据旁观者安晴所描述,张桐那会腿肚子颤个不停,说话声音细的跟个小奶猫叫一样。

“怎么难办了,我们明港是没有养老院了吗?”黄色的胖子厉声质问道。

“去过了,人家护工死死抱住铁门叫我们别来了,说没有老头可以剃了。”

会议室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笑声,因为在座的诸位,这一个月至少都去过一次,有的去了两次。

明港市海宁区只有三家养老院,但却有四所大学,七个初高中和八所小学。

每个大学少则七八个、多则十几个分院,每个分院还都有自己的社会服务队伍,一个月内还要开展四次活动。

这粥多僧少的待遇,养老院的大爷们表示无福消受。

再加上各个学校在社会服务上的经费又贼抠搜,买不了像样的慰问品。

所以大家只能去干干活,去的最早的队伍扫地,其次的叠被,再次的就只能四处逮老头理发了。

而且他们还很有创造精神,即没有困难创造困难。

地上没垃圾怎么办,往树上踹两脚不就有了。

大爷在睡觉怎么办,没事,不影响你把他被子叠整齐放一边拍照。

甚至有缺德玩意给院长建议:大爷的头发不用一次剃完,今天的队伍先剃左半边,明天还会有新的队伍,再剃右半边。

关键是去年的福海养老院还采纳了,结果左半边理完,服务月活动结束啦,下一批社会服务潮得熬到重阳节啦。

院长只能自认倒霉,寻思着还是自己花钱请人理吧,谁料隔天上级部门领导就过来了,还不提前打招呼。

看着大爷们那如龙傲天一般狷狂的发型,领导们陷入了沉思。

唉,赛博朋克的风终究还是吹到了养老院。

“滨海公园呢,离学校就五百多米?”

“别提了,不知道哪个队伍去清理垃圾,把人家城市管理局种的2000株虞美人当‘违禁品’给拔了,高新区的有关部门正四处通缉咱们呢。”

机电学院的部长冷汗唰一下冒了下来,赶忙把头伸到桌子底下,疯狂敲打着屏幕。

没错,他们干的,还发校园网站了,标题就是《大爱无疆,机电学院社会服务部协助有关部门捣毁了一座违禁作物种植窝点》。

“明珠社区总可以去吧,去搞点反诈普法宣传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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