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是每年三个月,矿场突然形成了雨季。

第一次雨季来临时所有人都没有准备,两百多年来矿场最长的一次雨水不过十天,这次却下了整整三个月。

矿场被迫停工,如何保住自己的房屋不被雨水积郁成了头等大事。

上山搜寻失踪者的人不得不陆续回到村落,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组成队伍,拿着长杆一家家挖排水渠。

排水渠挖好之后,又冒着大雨走进矿洞,这是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工作地,他们必须保住矿洞不被淹没。

失踪者的亲属依然还在山上搜寻,这场雨季浇灭了整座矿脉的笑声。

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道尔没日没夜地躲在房间里哭,他太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许久都没有见到爸妈。

他自以为小声地躲在被子里哭泣,实际上哭湿了风小二两床棉被。

阴雨连绵的日子里连房间都是湿冷的,风小二把捡来的小男孩裹在最后一床被子里,用剩下的干柴将壁炉烧热。

那个小男孩有一头漆黑的卷发,很长,能盖住整张脸。

风小二从家里找出一把巨大的剪刀,面对锋利的剪刀刃,小男孩脸上第一次露出情绪——恐惧的情绪。

风小二将他乱七八糟的长发剪成乱七八糟的短发后,第二次看见小男孩的眼睛——一双很诡异的眼睛。

呈现出一种天空晴转多云那瞬间的灰蓝色,眼珠边缘并不是圆形,而是花瓣一样的波纹状。

对视的瞬间,仿佛看见了一对张开的万花筒。

风十五夫妇偶然归家,看见家里住着一位灰蓝色眼睛的孩子时吓了一跳,看见小男孩狗啃过似的短卷发后吓了第二跳。

“这是谁?”

“我捡的。”

“那他的头发呢?”

“也是……我剪的。”

这两个问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好解释。

这一年地震动荡阴雨连绵,许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小贵族跌落成破落户比比皆是。

面对一个看起来不过两岁的孩童,风十五夫妇没有多想,只是打理出一张新床铺。

三个月后雨停了,矿场要求所有矿工投入前八座矿洞的修复工作,第九峰的开发被搁置了,山上寻找的身影也只剩下失踪先遣队的家属。

后来上山的人越来越少,道尔母亲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她蓬头垢面地抱起道尔,朝风十五夫妇恭敬地道谢。

转头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大多数人都还有其它家人需要养活,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埋进山里的人。

道尔母亲萨沙太太工作的地方在雅兰太太隔壁店铺,雅兰太太劝说她将道尔留给风小二照看,反正家中已经有一个孩子,多一个也没关系。

萨沙太太推辞了几次,实在无法放心三岁的道尔一个人在家,把他再次送到风小二手中。

那年风小二年纪也不过六岁,不懂如何照顾两个孩子,如果雅兰太太她们几天没回来,菜用完了做不上饭,风小二就拿热汤混着饼干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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