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有挂断,但那边已经没有了说话声,只有那边两个人此起彼伏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想必是两个人都紧贴着手机,紧张的不行。

张纹是第三小队唯一的男人,张纹一死,就只有两个女生相依为命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手机,只有桂姨满是褶皱的脸上惊骇无比,枯枝般的手紧紧搂着高时,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看着杨玉书。

杨玉书没有解释,而是用一双宛若春水的眼睛径直看向于枕寒,等待他下指令。

于枕寒从口袋里拿出手枪,子弹上膛:“小小守在这里,你和我去救人。”

“你不是记者吗!”在枪声响起以后始终保持安静的高时怒气冲冲地喊道,漆黑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抱歉,”于枕寒带着杨玉书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外面的世界漆黑如墨,狗吠声仍旧没有偃旗息鼓,在暗夜里仿佛心急如焚,在关门前他又说了一句,“我只要真相,绝无害人之意,哪怕是凶手。”

话音一落他就轻轻把门关上了。

他和杨玉书一人拿了一把手电筒——在西泉镇上的时候买的,他们三个人身上只有他有一千巨款,剩下俩人都各自只有两百,买东西也有些捉襟见肘,但是手电筒这样的必需品,可少不得。

于枕寒记忆力虽不如北岸那小变态,幸好也还不错,白天路过时他就记得那一眼小池塘附近的小木屋,无他,这年头哪怕是废宅,木屋这东西也不常见了。

外头阴冷得很,似乎是佐证于枕寒关于“妖魔鬼怪”的猜想,也为了印证小北岸那一句“有鬼作乱”,墨一样的世界里鬼气森森。

于枕寒领着杨玉书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不知哪里窜过来一条狗,半人高,浅黄色,劲瘦的一只,模样是典型的大华田园犬,此时隔着半米远冷冷地同他俩对峙,竟然有几分威风凛凛。

四周的狗吠声连绵不绝,躁动不安,偏偏眼前这只,静的发慌。

只一眼于枕寒就认出来这是白天高时逗弄的两条狗中的一条,另一条是布列颠血统的比格犬,很专业的猎兔犬,耷拉的长耳朵和修长的身形在这小乡村里格格不入。

高时,又是高时。

于枕寒试探着往前一步,黄狗紧绷的神经立时促使它弓起了身子,杨玉书不知从哪里扔出来一根拆了包装的小肉肠,试图分散黄狗的注意力,不想因此刺激到了它——

黄狗亮出它雪白的獠牙和尖锐的利爪气势汹汹地朝杨玉书扑来,说时迟那时快,杨玉书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动始终紧攥在手里的蝴蝶兰,自上而下狠狠地直刺入黄狗的颈间,蝴蝶兰轻便而锋利,轻松破开黄狗的血肉之躯!

黄狗临死前只咬破了杨玉书的衣角!

鲜血汩汩地从狗身上淌出来,它睁着一双乌黑的圆眼睛,猩红的舌头随着濒死的急喘流露出来,死不瞑目地瞪着前方。

“大白——!”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杨玉书神色漠然地转过身,高时清瘦的身影在阴冷的风里飘荡。

她是大逃杀里杀出的人,哪怕看起来再温柔,手刃一条不由分说就袭击她的狗也是干脆利落。

于枕寒跟着平静转身,嘴角是似有若无的微笑:“高时,你该早点现身的。”

高时一错不错地瞪着他们:“为什么?”

“纵有千百种委屈,十六条人命也够了。”于枕寒举起枪对着他,“我说过我只要真相,你不说,我只好来硬的。”

高时面对直指自己的枪视而不见,直直地走到大白身前,跪下来抱住大白逐渐冷却的身体,鲜血洇湿了他浅灰色的T恤,他抬起头声音嘶哑:“你怎么知道是十六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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