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一直有人来舒家小院看舒棠云。
大家都拉着舒棠云的手,问来问去,一遍又一遍。不论问什么,舒棠云就是一言不发。所有人都觉着,她定是在山间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那日从山中一起回来的路上,大家就发现异样。都传那日舒棠云活像是换了个人,说话让人有压迫感,眼神更是阴沉骇人。
又过了一日,阿爹见舒棠云整日木木愣愣的,老是一个人发着呆,眼神也不对劲,阿爹也觉着,莫不是真的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
一直来相帮的大娘,大家都喊她何大娘。
何大娘又劝阿爹,赶紧请个懂道的人来看看。
阿爹思来想去,还是去请来了驱鬼的钱婆为女儿做法。
钱婆又唱又跳好一阵子,强行要灌她一大碗符水。温阑月觉得呛得慌,一口没喝下去就吐了出来。
此刻,她真切的感受到这不是幻境。
对,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了叫舒棠云的采药姑娘身上。
现在这个家里有十分疼惜她的阿爹,是一位江湖游医,和女儿相依为命,住在一处叫沽衣巷的地方,阿爹是个颇受大家尊敬的人。
这里是大渊国的西北边城居阳县,距离大渊皇城晖京几千里。
既来之则安之!温阑月不愿再多想,决定先安定下来,往后再好好想到法子回到晖京去。
“阿爹,现在是永兴八年八月吗?”
“我就说我的符画得好吧,你看,你闺女开口说话了!”钱婆放下手中的碗,符水剩一点在碗底,其余的都灌进了舒棠云嘴里,只是全吐了出来。
“画得好,画得好,钱婆你的符啊绝对是居阳县最好的符。”舒棠云的阿爹此时喜笑颜开,从里屋拿出十文钱给了这位叫钱婆的。
“云儿啊,今年是永兴八年,你下月重阳可就过生辰了,生辰过完你就虚岁十九了!”阿爹一边送钱婆出门,一边喜盈盈地回答女儿的话。
重阳的生辰?温阑月惊诧,她也是重阳出生的,她今年过了重阳也是虚岁十九。
温阑月仔细打量着屋子,平整的夯土墙上挂着各种采药工具,还有一些做好的膏药贴。
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略显粗糙的木桌,桌案上还有一束干了的花,插在一支青釉贯耳瓶里。桌子四周是几把简易的木凳。
靠左边墙侧放置着一排陈旧的木柜,柜门上的铜制把手早已经斑驳。
整个房子质朴却真实。这间是正屋,里面还有她和阿爹一人一间卧室。
阿爹念叨着要做点粥给她吃,随即去了后院。舒棠云像个小猫,也跟着走了出去。
后院是生火做饭的地方,靠着房屋的墙有一台小火灶。院里还有一处木架子,应该是阿爹制作膏药贴的工具。
整个后院都被青石砖的围墙围住,右边有一棵碗口粗的石榴树,还挂着不少红了大半的石榴果。
靠左边的围墙根处是一只半人高的大陶水缸。温阑月走到水缸前打开盖子,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云儿,云儿啊,你要作甚?”阿爹放下手中的柴火,赶紧跨步过来把盖子盖了回去。
“阿爹,我想看看我的脸!”舒棠云抬起眼睑,说话不紧不慢。
阿爹似乎很担心她照镜子,“云儿啊,是阿爹无能啊,哎!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找到法子去了你这半脸红印。都说是阿爹祖上有人做了孽,你才遭到如此劫难,你娘亲也早早去了。可我问过宗族耆老们,往上数八辈儿人,也没有谁犯过大错呀。这报应怎么就偏偏落到我们家呢?”
温阑月似乎看出了阿爹的担忧,在院子转了几圈,走过来挽着阿爹,笑着说道:“有红印怎么了?我身体强壮得很,身子骨好最重要。你看,我现在可是活蹦乱跳的。”
阿爹一脸震惊道:“云儿啊,你真的是变了,以前你可是最忌讳照镜子的。我们家里从不放镜子,这水缸我平日里也是盖住的,就怕你看到心里不自在。”
“阿爹,我虽是平庸之姿,但万不可妄自菲薄。我舒棠云此生定会勤勉不辍,困境不怯。”
温阑月此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身在居阳,当下逆境无奈,想要回到晖京困难重重。而自己既然重生在了舒棠云身上,那一定要为舒棠云好好活一回。
此后,她就是舒棠云了。
“咳咳咳,咳咳咳~”在舒棠云家里躺了好几日的男子,终于是醒来了。
阿爹赶紧去到他里屋的卧室,把人从床上扶了起来。
阿爹道:“哟哟哟,我的个祖宗,你可终于醒了!”
“阿爹,他可是好了?”舒棠云也走到阿爹身旁,看着床上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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