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并不会真的因为一个痴梦或者一顿美食而消耗殆尽。

国仇家恨,即便过上数十年,后人也无法替先祖忘却。

不过,之所以江恨不恨兽人,或者说,没那么恨兽人,仅仅是因为,他恨的那些兽人,都被他们天狼一族杀光了。

可如果在某天江恨吃肉时,一个兽人冷不丁地在他身边说上一句“天狼都该死”,那你看江恨会不会放下自己手上的鲜肉,飞扑上去咬死他?

即便加害他人的仇人已死,但那份被渲染留下的恶念依旧该被诛杀。

我们不能代替已故之人原谅那些罪孽深重之人,甚至没有理由或者道理去原谅那些仍然心怀歹意的“继承者”。

仇恨也许会让人们冲昏头脑,可有时候,仇恨也会让人们异常清醒,清醒于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看着眼前昏昏睡去的江恨,乌迪尔微微皱眉。

诚然,乌迪尔答应过江恨,当他获得全胜时,会给予他丰厚的奖励,但乌迪尔终归是兽人,他的思想中定然不存在什么金银财宝或者美女之类的奖励,

所谓奖励,无外乎更多的美食罢了。

地灵菇的汁液,其实并不在奖励范围之内。

这些要求,亦或者奖励。

是江玉寒提出来的。

他知道身为萨满一族的乌迪尔身上有地灵菇汁液,也知道这东西服用过多会致死,但他还是让乌迪尔给江恨适度的服用。

这一点乌迪尔很不理解。

就算是因为江恨服用地灵菇汁液产生致幻效果时,乌迪尔可以轻易骗出江恨心中所想。

他还是不明白,不明白江玉寒为何如此狠心地对待自己的关门弟子,传承人,又或者说是沿用姓氏的义子。

虎毒不食子。

同族无异心。

纵使他乌迪尔和巴图鲁有多少分歧,可依旧心系整个兽族。

可江玉寒这个智者,别说是对他们这些异族,就算是同为一个种族,甚至一个姓氏的传承者,他似乎都在利用。

现如今,乌迪尔也仅仅是不知道江玉寒要让江恨做什么。

但用地灵菇汁液使食物变得美味,进而让江恨吃顿饱饭这样幼稚的想法,绝然不是江玉寒心中的真实想法。

暂且看着吧,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乌迪尔想不到江玉寒心中所想,自然也就不费那个劲儿了。

不过,估计就连乌迪尔自己都没发现,智者与兽族的隔阂,自那地之崖回来之后,已经越来越大了。

因为,不费劲去想,不代表不留心去防……

就这样,江恨算是在剑阁内“安顿”了自己。

……

三月过去,初春来临,冬雪渐融。春天在鸟语花香中逐渐复苏,即便凉州地处中州北方,最多也就是一场沙尘,零星细雨,便可将冬之寒冷吹散洗尽。

这三个月,江恨每日做得无外乎看书、吃饭。

然后每个满月之夜,与三位兽人比试。

当然,虽然嘴上念叨着“江老头”的不是,可实际上还是遵从他的叮嘱,尽量不使用剑灵诀取巧获胜。

实打实地的进攻与防守,使得江恨赢得并不容易。

可比武时磨练出的强大意志,也使得他的武道更加纯粹。

与三位兽人战斗后,他确实是胜了。但多多少少会负伤。其后便是忍着痛咬着牙来到临冰池,治疗自己。

而临冰池等着他的,往往也不仅是治疗伤势的池水,还有那位身患寒疾的智者给予的万钧神雷。

每次从临冰池出来,江恨便会去和乌迪尔抱怨江老头的不是,无非就是自己在比武时哪儿哪儿哪儿做错了,那江老头就用威压“教导”自己之类的话。

可乌迪尔也不是傻子,他知道,眼前这个“健谈”的少年,与他说这些“大不敬”的话,无外乎想要在吃肉时,加些作料,比如地灵菇汁液……

如果时光就这般度过,倒也不失为一种美好。平静中没有矛盾的美好。

然而,这一切平静或者美好,都被乌迪尔的一次外出打破了。

……

乌迪尔站在当年江玉寒与鬼神交易的乱葬岗内,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北凉城,沉默不语。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近地看着那座城池,那座拥有王将的城池。

七年前,为了防止王将高战远出兵营救地处邺城的陈国皇室,江玉寒让最为稳重的兽族左路将军乌迪尔对北凉城进行了围城。

当时,兽族总数约为二十万,老幼妇孺五万左右,处在北漠不愿离开的“旧派”也有五万。真正能用的兽族军士仅十万左右。

然而,当听到江玉寒说派兵五万紧盯高战远时,不光是大将军巴图鲁,就连左路将军乌迪尔,右路将军拉莫斯都傻眼了。

五万对一人,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过,江玉寒不在乎兽族将军的诧异,也没空去在乎。因为当年的他,亲身经历过那次雪夜屠杀。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兽族狼骑军来势汹汹,南下进攻皇都邺城时,处在北凉城的高王将以及传说中的“镇北营”都未出现。

城门紧闭,直至今日也仅仅算是开了半许。

王将确实不寻常,做事也不寻常。

毫无征兆地屠灭了北山剑阁。而当时,也毫不客气地关闭了城门。做起了缩头乌龟,做成了瓮中之鳖。

可乌迪尔知道王将的不简单。

因为只开了“半许”。

半许,便是一半的意思,却并非只许进不许出的半许。

而是只许人族出入,而不许兽族敲门的半分许可。

如果兽人想要进去该如何?

不如何。

死而已。

北凉城自当年狼骑南下时,便由高战远布了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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