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鸡鸣了几遍,甘宁也早早起床了,就着院里的水桶洗了一把脸。

甘父从草棚下来取下两把早已磨好的镰刀,递给甘宁一把,父子二人提着镰刀上路。

“娃呀,咱们赶麦客,手上要勤快细致,不能让主家看到你不精细。”

“嗯啊。”

甘父回头看了他一眼,见甘宁神思飘忽,遂问道:“还在想出家的事?”

“嗯,啊?没有。”

“爹知道你娃懂事,觉得家里田少,想给我减轻负担。老话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但你爹我有一把子力气,再加上你也逐渐长个儿了,咱除了伺候那几亩田,还可以到外面给人家打短工。反正我还是那句话,送儿子去出家,那是没本事的穷人才干的事情,咱家虽不宽裕,但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我也不想让村里人把我看扁了。”

甘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牛地主家拥有甘家庄和牛家村两个村子里大部分的土地,就像历史书上所说的富者连田阡陌,传承三百年竟然没有家道中落,反而越来越有田,把两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变成了他家的佃户,只有少数像他爹那样勤谨的自耕农,把田产保留了下来。

他们来到牛家的街场,这里已经聚集了所有的佃户和长工,看到甘父都凑上来热情招呼,老爹则背着手微微点头。

甘宁知道这是为什么,拥有田的人在村里的生态位虽然低于地主,却高于这些佃户长工。

这时地主的管家从宅院的后门走出来,拿着烟袋锅在树干重重地敲击着:“唉唉哎!都起来了,别猫着!都知道这夏麦最容易遭雨水,东家特意请了阴阳先生看了天气,今后这五天都是大晴天,大家要在这五天之内把麦收了,脱粒,晒干,装仓。要是延误了时间遭了雨水,嘿。”

他用威胁的目光横扫了场中众人一眼:“租田的,都把田退回来,长工辞退!”

听完这话,街场里的农民都抱怨了起来:“东家地这么多,五天装仓太紧了吧。”

“就是,我们还都租着东家的田,也怕淋雨啊。”

“这我不管!”

这管家又提溜着烟袋来到甘父面前,换了一副尊容,客客气气地说道:“老甘啊,今年还按往年的规矩来办,你爷俩割一亩田,东家给六十钱,也可以折成一斗麦,任你自己选。”

甘宁在旁边冷眼观瞧,地主管家在管理方面还挺有门道,长工和佃户依附于地主,没有工钱只管好吃几顿,所以下达任务考核威逼,他甘家独立个体,就计件外包。

“就一斗麦吧。”

甘父的考虑也很周全,最近民间铸造私钱成风,导致通货膨胀,听说这牛地主家不知从哪里高价买来了铸模,聘请了匠人在自家后院里铸钱呢,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管家命令下达,长工和佃户们便急匆匆地往田里赶去,管家也领着甘宁父子来到田边,指着地垄说道:“这三亩田你爷俩先割着,割完了再来找我交待。”

“好。”

父子两人立刻弯下腰来埋头干活,不远处的长工佃户们也低头挥舞着镰刀,阳光洒在镰刀上,也洒在随风低伏金灿灿的麦浪上。

管家只是在田陇上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到其它地方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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