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东方澜一面走在去汤谷的路上,一面翻阅《大荒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
扶桑由两棵通天巨树缠绕而成,其中一棵在孽摇羝山、另一棵就在汤谷。树上栖息着三足金乌,它们背负着太阳,白天从此飞起、夜晚从北冥游回,循环往复、大荒便有了昼夜。
因此地夋老者贵为“守树人”的神圣使命、本质上还是守护金乌,防止出现变故耽误日出。
不过灵气调配单靠丈两千余里的巨树扶桑可实现不了,还需很多卫树辅助,比如株树、帝休等。金乌身上阳气过重,因此“守树人”需要不时给这些卫树补充阴气、防止它们枯死。
“既然不知道是哪棵树,那就每一棵都来一遍吧……”
他控制着桃木杖,认认真真给每一棵树浇了遍阴雨。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猛地落在地面上,顿时掀起一阵飓风。
“什么人?”
阿澜差点被那飓风掀飞、慌乱中抓住株树枝条才勉强站住脚。闻声看去,竟是一只长毛长发的青色巨鸟——
精卫?
只见青光一闪,巨鸟霎时化作一位女童的模样,生的是小鼻子小眼、乖巧可人。传说这精卫溺水时不过十岁,看来所言非虚。
见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东方澜颤颤巍巍、试探着坐在她旁边,生怕惊扰到她。
“给,小鱼干!”
想来精卫是只鸟,他便从怀里掏出些晾干的小鱼,递到精卫面前。精卫也不推辞,一只手将小鱼摁在岩石上,然后低下头去吃。
“你为什么才来呀?”
“啊?——你说什么?”
精卫这一句便把阿澜问愣了。可接下来无论他如何追问,精卫都只低头吃鱼、不再接话。他也只好作罢。
“精卫姐姐,我有件事情想不通、还要请教你一下——你是怎么做到一千多年执着填海的呢?东海无穷无尽根本填不满,你难道不担心自己努力都浪费掉吗?”
“你怎知道填不满?”
“传闻那东海有三万三千尺深、九万九千丈广,北接北冥南至南极、鲲鹏一日都飞不到边际。如此广阔的大海,你怎么能……”
“你可填过东海?”
“填海——我无聊时在海边打水漂,这应该也算吧。”
“做了多久?”
“......一天?”
“那怎么能说填不满?行与不行、做过了才知道。”
“可是你都已经做了一千多年了,不还是没有成效吗。”
“东海广阔、一千年怎够?精卫一直坚持,两千年、三千年、九千年,总有一日翠野无边、东海不复。”
“可是,你浪费了宝贵的一辈子,只为了一件飘忽不定的事情!——你本可以在氏族里练歌练舞、或是养蚕编衣,又或者文人雅士学习书法、诗画——总之人活一辈子有那么多事可以做、而你却在填海上浪费了一辈子。你难道不觉得后悔吗?”
“养蚕、写字,那些是嫘祖娘娘、仓颉叔叔做的事,与精卫有何干系?”
精卫吃完鱼干,用嘴梳了梳小臂上的羽毛,
“精卫的使命只是填平东海、不叫以后的孩童溺死水中——人们都有自己喜欢的水果,为什么要看别人吃的是龙眼还是梨子呢?”
月光洒在精卫白嫩的脸蛋上,使她那本就甜美干净的笑容更如明月般皎洁无暇。
【使命】
东方澜抱着怀里那几卷《大荒经》,如同一尊破落古庙前长满青苔的神像,就这样坐在石头上,在月下沉思许久、许久——
直到精卫重回鸟身、振翅离开,直到金乌上树、元气回流,直到半月沉江、隐入流云。他也感到头脑发热,意识渐渐模糊……
【向西去,向西去】
......
千里之外的朝云殿,一场争斗正激烈进行着。
“扶木乃大夏国本,动摇国本、张相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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