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嘈杂声不绝于耳。

人们纷纷聚拢过来,目光隐晦的投向一个地方。

他们脸上露出好奇与冷漠交织的神情,手指不停地指点着,仿佛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之上。

在这圈人墙之中,男人们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而女人们则侧立一旁,目露厌恶。

小小的少年身着一件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布丁的粗布衣,赤脚走在粗粝的青石地板上,留下斑驳的血痕。

一根粗大的麻绳套在瘦削的肩头,尾端连着一辆沉重推车。

推车上有一卷垒起来的草席,发出一股恶臭,苍蝇围绕着转。

推车几乎是他身体的三倍,沉重到似乎要压弯少年人的脊梁。

少年低垂着头,咬紧牙关。哪怕手心被磨出鲜血也不吭一声。

他们不喜欢他。

很早他就知道这里的人们不欢迎他,他们在背地里叫他妖怪、野种。

这些人不会可怜他,他们恨不得榨干他们母子身上最后的一滴血。

母亲被他们害死,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有人伸手捂住鼻子,“早就说了,这小杂种是个害人精,谁接近他谁倒霉,这不把自己亲娘克死了吧。”

“是啊,从他们母子来到落秋镇的那天,我们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旁边立即有人接过话。

“我家那死鬼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一颗心都扑在他娘那个狐狸精上,连银子也大把大把的给他娘俩,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我家的也是,还是死了好啊,免得又得祸害我们。”

“就应该把他赶走,他们本就不是落秋镇的人,我们让他们住了几年已经是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对,赶走他。”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平静的生活亟需一个宣泄口,而那对无依无靠的母子就是最好的宣泄对象。

少年的头被扔过来的烂苹果狠狠砸中,令他蹒跚的步子踉跄一下。

不知是谁先起得头,人群开始朝他扔臭鸡蛋,烂菜叶。

面对众人欺辱,少年面无表情,绀青色的眼里一片死寂。

他只是淡淡看了眼那些人,平静的抬手拨开被濡湿的额发。

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像一颗隐形的炸弹,隐藏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随时可能爆炸,引发巨大的灾难。

争执是没有用的,他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少年敛去眼底的情绪,不再去看那些丑恶的嘴脸,去听那些污秽不堪的声音。

他一直沉默,激愤的人群也觉得索然无味,反而摆摆手走掉了。

少年身上都是不明的污渍,他没理会,独自一人将推车拉到郊外,脚被粗粝的沙石磨得不成样子。

皮肉被沙石割开,深可见骨,血流了一地。

他像没有痛觉一样,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原本是有一双草鞋的,但是前几天睡觉的时候被人拿走了,他找了好久终于在一个狗窝里找到了被剪烂的草鞋。

少年将麻绳卸下,开始徒手刨土。

他没有钱,买不了铲子,纵使是有钱镇上的人也不会把东西卖给他。

他年纪小力气也小,刨了很久也才刨出一个小土坑。

或许是连老天都不待见他,没过多久天空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夜晚提前降临,带给人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感觉。

一滴雨水落在他脸上,少年加快了手里的进度。

可人注定是斗不过天的,没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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