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西侧长荣院里,屋内端着茶盏的妇人,瞪着眼看着不停拭泪的少女,脸颊上有些下垂的肉也因为后槽牙紧咬而上提了些。
“让你学个王府的规矩,这都半个多月了,怎么还是这副小家子做派?!”
“姑母,幼仪知道错了。”
被韩幼仪唤作姑母的人,正是镇北王府庶出二房的大太太韩氏。
一旁作陪的姨娘元氏瞧着韩氏的火发的差不多了,轻笑一声出来当和事佬。
“姐姐也别生气了,韩小姐年纪尚小,这王府的规矩又多又杂,半个月能如此已是不易了。”
韩氏放下茶盏,看着眼圈通红鼻子也红红的侄女,长叹一声。
“韩家不比以前,如今我还得在那江湖女子手下讨生活,你若想顺顺利利坐上世子妃的宝座,这规矩必须学的同京城这些世家女一模一样。”
陆清恒的身份金贵无比,先前还担心世子妃的位置连陆擎夫妇都做不了主,宫里那位会惦记着。
毕竟当今圣上对这个镇北王唯一的儿子很是看重,年纪轻轻就任其为禁军副都统,这在世家里可是头一份。
万一哪天龙颜大悦赐婚个公主什么的,韩氏哪里敢想同皇族公主争个高低。
不过眼下瞧着风平浪静的镇北王府,世子封号都下来了,也没见宫里有什么动静。
韩氏本来死了的心才又活泛了起来,连夜将侄女从通州娘家接了过来。
当初选择下嫁给身份地位尴尬的陆琪璋为妻,不就是看重他背后的镇北王府么。
陆琪璋是个庶子,还是身世尴尬的庶子,但老王妃也没少了他吃穿,四书五经骑射六艺也都安排了人教他。
只是这人自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整日里就泡在那国子监当教书先生,朝堂人脉是一点不肯花心思钻研。
韩氏命苦,接连生育了几子都没能平安养大,悲痛欲绝之下更是彻底伤了身子的根基,再也不能生育,这才让陆琪璋纳了妾,只为了延续二房的香火。
元氏生下的辉哥是过继到自己名下的,但到底是人家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韩氏不指望辉哥长大能扶持逐渐没落的娘家,所以才动了将侄女嫁给大房嫡子的心思。
韩幼仪不是自己唯一的侄女,但才情是其中最拔尖的,韩氏同自己的兄长也是斟酌了许久,才敲定了人选。
娶妻娶贤,镇北王世子妃的容貌未必需要多么出类拔萃,但是规矩礼仪一定不能差。
云氏那么没规没矩的一介江湖人,为了嫁进镇北王府,当初也没少下苦功夫学习那些规矩。
韩氏掏心窝子的话,让韩幼仪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若是不能成为世子妃,哪怕做个世子的妾室也总比回到通州,被父亲随便塞给什么豪绅做妾换取银两的好。
韩幼仪虽然是嫡女,但在通州,韩家的家底已经所剩无几,上头几个姐姐都没有哪个能做得了高门大户里的主母,自己容色一般,空有才情。
若是这次来京城不能想办法留下,那回到通州后等待自己的怕是连上头那几个庶出的姐姐都不如。
就在屋内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时,韩氏身边的丫鬟巧穗回来了。
“夫人,王妃和世子爷回府了,只是……”
巧穗一早就被韩氏派去前院守着,一旦王妃回府就回来传信,好将韩幼仪领去见礼,今日会这么大动肝火,也还是因为韩幼仪沏的茶仍旧达不到王妃的喜好标准。
“吞吞吐吐的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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