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宝玉镇浸在一片安详的余晖中,田间荷锄结伴而归的农夫相约待会儿去酒店一坐;打猎下山的猎户被一堆人围着,询问几只野味的价钱;渔夫提着一条大草鱼路过酒店,晃了晃腰间的酒葫芦,往里面走去。
几个追逐的孩子险些撞上茶铺的桌凳,被余无忧拽了一把,又打闹着跑远了。
跟在后面的林又又终于忍不住问道:“去哪儿啊?不是回宗门吗?”
“买书。若不是你傻了吧唧的去找刘彪报仇,何须耽误到这个时候。”余无忧头也不回地道。
切……
林又又还是不服气,心里盘算着回宗门后到底要不要把这个男人是修士的事禀报宗主。
可宗主乃是城境大能修士,他余无忧有几斤几两必然瞒不过宗主,既然还容许他在宗门,那便自有安排,又何须她一个弟子多言。
莫非真如刘彪所说,余无忧掩盖修为加入玉剑宗乃是宗主与剑仙一手策划布局,为的就是更好地保护他。
除了这个原由林又又不觉得还有其他任何可能,让余无忧可以在宗主眼皮子底下隐藏修为,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加入宗门还担任长老一位。
而如今自己意外知晓,刘家也知道了实情,岂不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天下皆知?宗主与剑仙的努力付之东流,届时余无忧也会有性命之忧。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鲁莽之举!
林又又越想越害怕,连忙几步跟上余无忧扯住他的袖子,道:“你快逃吧!现在就跑!”
余无忧疑惑地看着她,见少女一脸急切与愧疚,傀心咒的作用加上片刻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索性顺着她的猜测来,一扯袖子转身继续往书肆去,道:“不跑。”
“为什么?!你不明白,你是修士这件事已经被刘家知道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告知天下,到时候要杀你的人怕是宗门都拦不住!”林又又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道。
余无忧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那么请问我跑到哪儿去才能保住我的小命?”
林又又哑言,是啊,他能跑到哪儿去?本来在宗主和剑仙的布置下他可以安然无忧躲在宗门,可如今天下之大已无他容身之所。
“对不起……”少女自责地低下头,道:“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你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虽然二人相识不久,因为一些原因相处甚是恶劣,更谈不上什么情谊,可毕竟是因为救自己才身陷险境,甚至万劫不复,林又又一个不谙世事小姑娘,心中如何能安。
“算了,日后给我立个衣冠冢,平时多烧点书下来就行,在底下也不至于无所事事。”余无忧语气故作释然道。
“你放心,他们想杀你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宗门可能会顾及众多师妹师姐和根基不能出手帮你,希望你能理解,不要怨恨。我会以我故城林家的名义助你,绝不会让你孤身对敌!”林又又沉肃地道,一双眼眶泛红的眼睛承带着莫大的勇气紧盯着余无忧。
少女的舍命相助和勇义之言让余无忧觉得幼稚愚昧,但她的那份纯澈却让他微微愣神,略带笑意地问道:“怎么着,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就要赔上自己全家,傻不傻?不会是说好听的哄骗我帮你解火气吧?”
“我家就我一个人了,不过家业还在。”少女的神情依然坚定,只是说这话的时候隐隐有些落寞。
无力的残阳将余光披在胆敢独自面对世间险恶的少女身上,显得她是如此的单薄消瘦,像一株倔强对抗风雨的小花,可狂风骤雨不会因为它的纯净坚强而减弱半分,反而愈发狂暴。
“那就更不行了,你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再出点意外我到了底下岂不被你家人骂死……哦,我那个时候已经死了……”余无忧愈行愈远,遥遥传来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何苦徒烦忧。”
见余无忧完全不当回事,林又又只当他是毫无办法,才在当下破罐子破摔,享受最后的安逸。
于是更内疚不安,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
在书肆里逛了一圈的余无忧最终停在一幅挂起来的画前,整张画纸上仅有寥寥数笔,勾描甚微,以余无忧的眼力竟看不清所画为何。
稍稍贴近,余无忧眼前的事物陡然一变,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片无尽的白茫茫之中,远处的山水如同画中墨绘,简单而渺茫。
余无忧心头一震的同时手指掐诀,却没有预想中的响应出现。
“入画的是你的心神,而非肉身,护体剑阵‘漫身飞雪’在这里可施展不出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自余无忧身后响起。
“看样子你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余无忧紧绷的心神缓缓松懈,转身看向名叫黑麟的孩童。
黑麟讪讪一笑,道:“没。”
“哎,不过小爷我呢,另辟蹊径,想了个更好的方式!”黑麟一拍胸膛得意地道。
余无忧挠了挠眉头,敷衍回应:“行行行,你只要不让他们提前对我产生不必要的怀疑,随便你如何运用展示你的聪明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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