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寻家小子吗。”

“哟,啥时候回来的?”

“寻家小子现在干啥呢?”

“有对象没?”

寻真脸上挂着笑容,面对村里人接二连三的问题,他挑着几句简单作答,边走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道,再让他们问下去,怕是相亲的日子都要定下来了。倒也不是他多受欢迎,只是这个偏远山村,年轻的一辈大多早已出去闯荡安家,村里只剩下了几位不愿远离故土的老人。逢年过节,村子才会热闹一番,如今不年不节,突然见到他回来,自然引来了这些闲来无事的留守老人们的关注。

村口宽敞的水泥道一直延伸到了村尾,再往后便是未开发的荒山,常年无人问津。沿着几条因人走动而踩出的小道,寻真手脚并用,借着树枝的拉力,艰难地攀上了陡峭的山路。此时回头看看,虽说不过一座矮山,但也让他气喘吁吁,汗水涔涔。

这次的目的地到了。

矮山的背面虽说坡度不大,但绵延几百米之外,是一方五六亩大的水塘。水塘因有水渠与外面的大河相连,还能隐约听到潺潺的水流声汇入其中。土地上,有人明显整理过的痕迹,土坡被挖成了连绵的梯田,重新填上了泥土,使得每一级的地面平整、稳固,仿佛曾经是精心开垦的良田。然而如今,这片土地早已荒废,杂草丛生,满目荒凉。

寻真驻足眺望山间的景色,最后将目光停在了不远处的两三间瓦房上。这些破旧的瓦房,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气。走近一看,木门龟裂掉漆,只有一把铁锁仍然顽固地守在木门上。寻真掏出钥匙,在锁眼里捣鼓了半天,却发现锁早已锈死,不得已只得放下锁,绕到屋后,用手轻轻一推,嘎吱一声,木质的窗户慢悠悠地打开了,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这屋子……实在是太久没人来过了。”他心里想着。

寻真等那股霉味散去,手一撑,轻车熟路地从窗外翻进屋里。屋内依然保持着当年的模样,简陋而亲切: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正对大门的供台,供台上,泥塑的祖师像早已积满了灰尘。寻真看着熟悉的摆设,心中一阵感慨。

掸去了供桌上的灰尘,从包里拿出随身带来的敬香。随着火机的一声轻响,几缕青烟在屋内袅袅升起。寻真捏着香,在祖师的泥塑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在了香炉中。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落到了屋内那个破旧的柜子上。当初师傅去世时,所有的遗物除了随师傅入土的,其他都被收进了这个木柜里。寻真心中暗想:“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不然再不解决,真要撑不住了。”

事情的起源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寻真的一个客户在付账时没钱,于是用一块斑驳的玉石抵押。玉石虽说廉价,但做生意总有收不回的货款,寻真无奈之下只能接受。玉石虽不显眼,但胜在稳重,他索性将它当作镇纸石,随手放在了平日里画符工作台上。

一个不注意,自己随身携带的八卦镜意外碰到玉石,两者竟然紧紧吸在了一起,怎么也分不开。无奈之下,他将镜子和石头一并放在桌上,不再理会。可谁知,当晚他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只白色的虎头兽盯着他,口中吐出人言:“速速出发!”那声音如洪钟,震得寻真的灵魂都在颤抖。他被吓醒时,发现自己手中正紧握着那枚八卦镜,而石头却化为了一堆齑粉。

这怪梦已持续了半个月,每夜如此,寻真的精神几乎要崩溃。平日助眠的安神符也失去了效用。每次醒来,他都会发现八卦镜诡异地出现在自己手中,心中愈发确信怪梦与这镜子脱不了关系。若非这镜子是师傅的遗物,他真想把它丢到功德箱里,让佛祖来接管。

如今无计可施,他只得来到师傅生前的屋子,寻找任何关于这块镜子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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