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言一出，菩萨为之一顿。
不是，我是来寻个善信，到西方求取真经，怎么还要辩经？
菩萨也知道，人皇有人皇的能力。
诸佛脱离躯壳而存续，说到底是活在众生的意念之中。
诸佛可以通过意念引导世人，世人也可以用意念反作用于神佛。
而最能引导世人意念之人，却不是神佛，而是人皇。
很多人不知道。
南朝梁之前，佛门弟子并未有如此多的清规戒律，甚至不用剃发修行，娶妻生子也是常有。
可梁武帝偏偏认为，僧人应该斋戒，应该剃度，应该不婚不育、远离情爱。
不光他这么认为，他还将这重意念推而广之。
后来南朝虽灭，南朝皇帝推行的意念却没有消失。
以至于如今的佛门弟子，真的要保守严格的清规戒律。
那佛门祭坛的桌子上，更是不见半点血食。
如今菩萨面临的问题，是得让皇帝知道，大乘佛法好，毕竟人皇对某一流派的观感，至关重要。
可皇帝一句话，偏偏让自己和陈玄奘对立。
皇帝表情和气，对陈玄奘和菩萨道：“二位开始吧。”
玄奘对皇帝施了一礼，又对菩萨变作的老和尚施了一礼，随后开口道：“贫僧还不知道何为大乘佛法，请这位长老先解释。”
菩萨对皇帝施了一礼，随后转身看向朝堂中的众人。
菩萨瞪大眼睛。
人群中居然有个龙族，还带了一个砗磲精、一个凡人。
菩萨掐指一算。
此人来自另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有一丝渊源，但又非本世界之人物。
这算是一个疑惑。
此时不是细究之时，还得先辩过玄奘。
曹操也好奇，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的区别，正好在此听听。
菩萨走了几步，言道：“说起大乘佛法，可以小乘佛法做个对比，小乘佛法讲究度己，大乘佛法讲究度人；小乘佛法讲究渐悟，大乘佛法讲究顿悟。”
玄奘问道：“何为度己？何为度人。”
菩萨道：“度己求的是一人涅槃，度人求的是普度众生。”
玄奘笑道：“此言差矣，不能度己，何谈度人？所谓僧人，当持斋守戒，清心苦修，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帮助信众，以求自己的善行推而广之，此为正道。”
“不度己，只度人，岂不是本末倒置？”
“试问如果一个僧人，饮酒吃肉，妻妾成群，金银珠宝无数，信众又怎会觉得他是心性坚定之人，又如何会信任他？”
菩萨还没说话。
玄奘继续问道：“何为顿悟，何为渐悟。”
菩萨深吸一口气，稍稍顿了顿道：“顾名思义，渐悟是在苦修中逐渐领悟，顿悟是领会真理，一朝顿悟成佛。”
玄奘笑了笑。
“长老，我给你讲个故事。”
菩萨道：“愿闻其详。”
相比于讲经，辩论有意思多了，包括皇帝在内，朝堂中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玄奘道：“有一日，一个僧人到客栈吃饭，这僧人饭量极大，一下子吃了八个面饼。”
众人啧啧称奇，能吃八个面饼的人，还真是少见。
“客栈伙计见这人一口气吃了八个面饼，也觉得奇怪，可那僧人则说，贫僧还未吃饱哩，又要了一个面饼。”
“还吃啊？”
周围已经有人小声议论。
玄奘看向众人，笑道：“伙计又给僧人一个面饼，僧人终于吃饱了。”
“谁知，付钱时却有了纠纷。”
“伙计让僧人付九个面饼的钱，僧人却只愿付一个面饼的钱。”
菩萨问道：“这是为何？”
这也是众人想问的。
玄奘拍着肚皮，用傻乎乎的声音道：“那僧人说，前八个面饼没让我吃饱，独独第九个面饼让我吃饱了，我当然只付第九个面饼的钱。”
皇帝笑着打断道：“哪有这般道理，要是没有那八个面饼，单吃第九个面饼，僧人也吃不饱。”
玄奘对皇帝双手合十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苦修参禅，何来一朝顿悟，一朝顿悟，难道不是苦修参禅的积累吗？”
皇帝道：“彩，朕从未听过如此浅显易懂的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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