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丘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

元顺帝元统二年,武当山脚下的田野中,一位骑牛童子正在放声高歌。

这童子年方八九岁,长得唇红齿白,俊俏无比,加上一双墨如点漆,神光粲然的眼瞳,衬得他更加出众,给人的感觉,就像寺庙仙佛壁画里走出来的仙童一般。

童子后方百余米处,还有一群人三三两两的散落在田间地头,对着童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一位村老模样的老者,远远看着童子,眉开眼笑,如同一朵盛开的狗尾巴花一般,欣慰无比。

“咱们李家村出了个金凤凰,带着乡亲们赚了不少啊。”

小山村里出了一个会唱带仙禅味诗歌的童子,自然是件稀奇事。所以附近十里八乡那些有钱有闲,吃饱了没事做的老爷员外,每天都来看小仙童唱歌。

老爷们出手大方,李家村的乡亲们也跟着沾光,跟着跑腿侍候这些老爷,引个路,栓个马啥的,也能落下几个铜板的打赏。

村老身边就有两个专程来看稀奇的书生。书生甲看样子是这位小仙童的老粉了,一边摇头晃脑的听着,一边赞扬小仙童这次唱的道歌,很有仙道意境,深蕴妙理。不愧是谪仙降生、在世仙童!

边上那位书生乙,许是初次来看热闹,还未曾入坑。则有些质疑,这世上真有谪仙降生,仙童转世的事?莫不是是那些山野村夫少见多怪,以讹传讹。

书生甲就解释起来,说专门查访过这位小仙童的跟底,确信为谪仙降世无疑。

这童子姓李,此村人氏,原本也和寻常山野顽童差不多,没什么出奇之处。不料月前却忽无故昏迷,醒来后就心窍大开,无师自通了很多玄门禅家的妙理,谈吐异于常人。还嫌弃以前的小名狗蛋太过粗俗,不好听,自个给自个取了个大号,叫道成。

乡邻引之为奇,议论纷纷。一来二去的,这桩异事就传到了最擅长仙佛之学的本乡士绅,陈翁的耳中。陈翁将信将疑,又恐是妖孽附体作怪,专程到李家以仙佛之学考校此子,不料一番交谈后,反被这童子李道成折服,称其为谪仙降生,仙童在世。

一旁的村老出言做证,陈翁陈老爷何等样的人物,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啊,就连他老人家,都佩服小仙童的学识,临走前还留下五十两白银,以资助小仙童修行。

陈翁是位致仕官员,十里八乡的体面人,牌子响当当的。有陈翁的招牌背书。

加上这位李道成,祖上三代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贫民,哪懂什么仙佛之学,更别说教他了。再者家贫未曾进学,也从来没学过这些。

那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教的呢,前面说过,附近最擅长这些的就是陈翁了,但身为体面人的陈翁不会作假。所以可以确定李道成真是无师自通,生而知之。

问话的书生乙就是一惊,顿时就信了个十成十,心中打鼓,怕自己方才的质疑,开罪了仙童,招来祸患。

正患得患失间,忽灵光一闪,抓住了一丝疏漏,便说道:“兄台此言差矣,这十里八乡,最擅长神仙之学的,绝非陈翁。兄台莫不是忘了……”

一指远处的武当山:“这山上,不就住着一位活生生的老神仙,张三丰张真人么。许是张老神仙暗中教这李家子的仙佛之学。”

书生甲就呵呵一笑:“兄台真是魔怔了。若此子真是张老神仙教的,不正好证明他非同凡俗吗?”

书生乙一想,也是,张三丰神仙一样的人物,等闲凡夫俗子,如何能入老神仙的眼帘?

便说道:“如此说来,这位李道成,还真是谪仙转世喽,又或者是前世修行有成,觉醒宿慧,那确实是怠慢不得。等下还劳烦兄台引荐一二,让小弟为他奉上一二钱财,以资助仙童修行。”

“好说,好说!”

这些围观党闲谈之间,李道成早已唱完了今日的好了歌,骑着老黄牛悠闲的返回来。

几个不差钱又爱看热闹的富贵闲人们,拥了上去,一边夸赞小仙童,一边你三两,他五两的,慷慨解囊,资助小仙童修行。

得到李道成一声感谢后,一个个像捡到了钱一般,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没错,他们专程前来,就是为了给李道成送钱的。因为他们相信资助仙童成道,乃是莫大的功德,后福无穷。

而这条传言,就正是李道成自己放出来的。

一首好了歌,就赚了二三十两银子。在这元末之世,二十两银子,就足够寻常五口之家一年之用,李道成也算是妥妥的高收入群体了。

一旁的村民们羡慕死了,但李道成却淡然依旧,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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