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不理解,拍这种电影出来会有人看吗?要是人花了钱,进电影院,结果被喂了这么大一口屎,他张一一就不怕被人寄刀片?
还是说,这就是电影,这就是艺术?
陈诺不理解。
但他既然答应了张一一,那就整吧,看看能整成怎么样。
他给陈必成打电话说了一声,第二天也就没再去上课,开始安安心心钻研剧本。
陈诺虽然不是个读书的料,但他可以暑假猫在家里看两个月的书。同样,他十分不喜欢这个带着绿毒的本子,但也不妨碍他看了整整三天,从早到晚。
他就靠着死记硬背,背下了里面的每一句台词。虽然里面有些专业术语他看不懂,比如远景近景特写镜头推拉等等,但他连猜带蒙的也能想象出一些画面。
等剧本背完之后,他那天忽然来了兴致,拿了几张纸,把这些脑子里的画面画在了纸上,再配上台词,而后发现,画出来之后,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仿佛他能够体会到张哑巴的一举一动了。于是他来了兴趣,决定干脆把这个剧本画出来。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陈诺什么也没干,除了睡觉吃饭,就是画画。当张一一终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画最后一幕了。
“陈诺,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开机。你剧本看得怎么样了?台词都背下来了吗?”
陈诺看着面前的画,一个火柴人,那是哑巴,他躺在一个圆圈里,那是地穴。从上而下的俯视,哑巴安详又平静的闭着眼,五年了,他终于可以在他自己的房子里睡一觉了。
“背下来了,导演。”短短几个字,陈诺说得有点费劲,似乎已经不太习惯开口似的。
等到陈诺赶往张一一给他说的地点,两人碰了面,张一一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说话怎么了?”
陈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这几天一个人沉醉在张哑巴的世界里,除了出门吃饭,以及接电话,他几乎和外界没有任何交流。
他也越来越不想说话。
陈诺摇了摇头。张一一若有所思的也没有再问。
这一次,张一一的剧组都到齐了,除了演员之外,从上到下,不到十个人,每个人都要身兼数职。摄影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留着一个大胡子,陈诺路过的时候就听到他在那里嘀咕,在这行业混了二十年,第一次进到这种草台班子,导演和制片都是学生,也不知道从哪拉到的投资。
陈诺到了之后,张一一就让他剪头。
就坐在胡同口,一个剧务兼职造型师的小姐姐,拿了个推子,站在陈诺身后,犹犹豫豫的问他说:“喂,我可真推了?”
“推吧。”
小姐姐把陈诺的头发给推成了一个板寸,本来说找户人家借点热水洗洗,但陈诺看到胡同口有个水龙头,直接就把脑袋埋了下去。
黎晓田和张一一在不远处抽烟,刚好看到这一幕,黎晓田说道:“没想到,还行。”
张一一又吐了个像蛋的烟圈,“我选的人,错不了。”
黎晓田瞥他一眼,“40万啊,要是这回片子还是出不来,咱们两个都得去卖屁股。”
张一一怔怔的看着在水龙头下用冷水冲着头发的陈诺,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我和你的命运似乎改变了。”
黎晓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因为他?”
“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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