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无痕,沈一仍旧徘徊于这片无垠的黑暗深渊,每一步都像踏在云端,虚无缥缈,找不着丝毫支撑。他迷失了方向,没有目的,只是盲目地向前挪动。沿途,他不断扫视周遭,渴望捕捉到一线光明或线索,回应他的唯有深邃的夜色。绝望若是有色彩,那定是这无际的暗夜,让人无知未来一秒是凶是吉。沈一内心的火焰似乎在渐渐熄灭,生命力一丝丝地溜走,他不禁自问,还能撑多久?
“小家伙挺有韧劲啊,在这阴阳交界,能独行三时辰,你是头一个!”
这声音恍若来自九幽之下,冷冽刺骨,阴森恐怖,仅一刹那,便让沈一身寒毛直竖,恐惧透骨!他颤巍巍地顺着那骇人之声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一袭雪白长袍的幽灵般人物静静伫立,面色如纸,青灰交织的脸庞透出诡谲,外露的獠牙与长舌平添几分悚然。他紧握一把非刀非剑亦非枪的奇门兵刃,寒气逼人,显然非凡物。最令人胆寒的是那双眸,闪烁着难以名状的戏谑,似在嘲弄沈一的惊恐与无助。
“请问这是何方?我与二位素昧平生,为何将我困于此?请赐教……”
沈一鼓足勇气发问,得到的却是赤裸裸的嗤笑与锥心的痛楚。
瞬间,他感觉全身的力量被抽空,变得脆弱不堪。那白衣幽灵如影随形,手持木棍,狠辣地朝他挥下。“嘭”地一声闷响,沈一应声倒地,剧痛席卷全身。
挣扎着欲起身,却发现那幽灵已近在咫尺,阴冷的气息几乎凝固空气,更甚者,那双干瘦如柴的手掐住了他的脸颊,冰冷而有力,似要撕裂肌肤。寒冷从指尖渗透,直达骨髓,沈一体颤不已。
绝望与恐惧充斥沈一的心房,面对这怪异且强大的存在,他束手无策,只能任由折磨降临。他想反抗,却因体力不支而无力回天;他欲呼救,喉咙却被无形之物扼住,发不出声。
“我乃谢必安,身旁这位你也该认识吧?”
“黑……黑白无常……”
沈一未再多言,深知一切徒劳,但脑海中却闪过一丝念想。
“天道有常,生死簿上命运早有安排。尔等身为鬼差,勾魂夺魄之时,岂不察人之寿数?”
这一问,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沈一如雕塑般僵立,仅凭最后的意志,死死盯住那两个虚幻莫测、步步逼近的身影,尽管如此,二人仍缓缓向他靠近。
“知道得不少,听好了……”
沈一,这个江南富有的公子,此时也一个符号,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而无力。
那白银色的鬼魅再度挥舞着奇异的兵器袭来,但沈一的身影却不再有一丝颤栗。他挺胸收腹,目光如炬,直视着那难以名状之物,全身的勇气汇聚于喉间,化作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尔等幽冥之辈,可敢正视九幽玄天的审判?我江南沈家大郎,纵是命丧此地,也要让你知晓,你这鬼使之名,实乃玷污!”
言毕,只见那苍白的身影仿佛被沈一的凛然气势所震慑,瞬间凝固,进退维谷。其瘦削的脸庞因恐惧而扭曲,冷汗涔涔而下,如细雨般洒落。它的眼神闪烁不定,四处探寻,却似乎一无所获,身体细微地颤抖,似在畏惧某种无形之力,却又茫然不知所措。
“区区凡人,妄自尊大!吾等令你三更离去,你便须臾不可迟延。你于阳世,不过一介无名纨绔,无权无势……”
面对黑影的嚣张叫嚣,沈一心中波澜不惊,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这场戏的冷静旁观者。他缓缓环视四周,最终目光锐利地锁定在那黑影之上,那在暗夜中格外显眼的身影,宛如自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其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沈一非但未被其威压所动,反以一种沉稳且坚毅的目光回视,不动如山。
“原来你匿于此,失敬了,鬼使大人。只因夜色深沉,你又一身墨黑,故未能及时察觉。江南之地,纨绔子弟何止千千万,而我沈一,自幼体弱多病,以药为伴,粗茶淡饭,未曾享过奢华,未曾害人性命,未曾掠人财产,仅以学习圣贤之道为志,这便是纨绔?即便如此,我行我素,又与人伦、地义、天道何干?”
“吾等兄弟二人,岂会惧你?你若命不该绝,多活数月乃至经年,又如何?凭你之力,又能掀起何种风浪?”
沈一立于原地,四顾无人,心中五味杂陈,一时无言。
“我之生死,与尔等何干?若真欲取我性命,何不速战速决?莫非……”
“直言不讳,有人以五千两白银,三千血食之代价……”那虚影中的鬼魅,似有似无的抽出手中的冰刃,冷冷的寒光照射在这无尽的黑夜之中。
当那寒光再一次映入眼眸,沈一的思绪顿时陷入一片混沌。他心中暗自思量,这便是信念动摇的滋味?
“看来我这将入酆都之躯,竟也价值连城。能否告知,究竟是谁欲置我于死地?”
“你无权过问,有冤有仇,酆都自会给你答案!”
沈一的身形在夜色中更显孤傲,这场对话,不仅是生死的较量,更是意志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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