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窗外路灯的余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宿舍,远处还一片漆黑,没有星光,也没有风,但却寒气逼人。寒假里,校园总是格外的宁静,此时只清晰地听到楼上有人挪动椅子的声音。

我准时起床,借着从窗外射进来的微光,开始叠被,之后往牙刷上挤牙膏,洗漱,再将锁在衣柜里的那份金色镶边的红色奖状拿了出来。“‘文学创作之星’,父亲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我想。我准备把它也带回去,让父亲看看。从起床到打开行李箱的整个过程,我没有弄出太大的响声,唯恐打搅了舍友享受美梦。当我准备将没收齐的衣物放进行李箱的时候,才发觉唐伟已经醒来了。只是,估计是掀开被子时袭来的一丝寒气,令他又用被子裹紧了身子。

“阿鸿,能不能别走啊?”他坐在床上,对我说道,“你走了,这空荡荡的宿舍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可是,我必须得走了——”我一边把折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一边回他道,“要不你也回去吧!”

“算了,回去,家里也还是我一个人。我还是呆在这里做兼职好了。”他边说着边下了床,去开了灯。

听说他的家人都到外地务工去了,年也是在外面过的,所以家里只剩下一栋空房。他不打算回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不是还想着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两年不见的朋友,我真不知道自己将会崩溃到什么程度。”我说道,“你不知道,一个人无所事事的耗着,感觉有多糟糕。”我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又上好了锁,接着说道:“我也想在这里兼职——有事可做,才会觉得充实。不过,上个寒假我就没回家了——过年呢,总得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我和你不同,我爸妈都在省外。”他正在把一双耐克鞋往左脚上套,接着转移了话题。他问我道:“要见到她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是啊,很高兴,”我坐到椅子上,看他荒忙地穿上一件毛衣,接着说道,“高兴得我忍不住去想象我们见面的情景会是怎样的。你瞧,我老早就爬起来了,真巴不得现在就站在火车站前呢。”说到此,我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将走之人,只顾着将憋了好久的话一口气地吐了出来:“我们两年不见了,她应该已经变了——”变得怎么样呢,我仰着头,搜寻那些最贴切的词语——“变得很漂亮,‘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总之呢,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吧!”

他拿了毛巾,一边挤牙膏,一边说道:“阿鸿,你不会一直在瞒着我吧,尤其是欺骗我!她应该是你的女朋友,否则你不会等她等上半个月,而且——”口里含着牙膏白沫,含含糊糊地——“喜欢你的女孩不是没有,你也从不动心啊!”

“有一天路人甲和路人乙相遇了,”我想了想,说道,“甲对乙说:‘我和她谈了三年的恋爱,为什么第四年法律却承认了她是你的?’你说乙是怎么回答的?”

“不知道,乙怎么说的?”他问道。

“乙说:‘因为我和你一样,也爱着她——这是其一。其二,当你对她说“我喜欢你”时,我却对自己说“我也喜欢她”;当你牵着她的手花前月下时,我在书本里寻找可以替之的慰藉;当你牵着她的手逛遍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时,我走遍了各个培训机构以求充实自己。后来,当你用尽身上仅有的几块钱搭车,只为了去请她看上一场电影时,我也做到了,而且还把剩下的部分给她买了些零食;当天气冷得她直打哆嗦时,你给她发来短信并嘱咐她天冷了要多穿一点,而我默默地给她披上一件暖和的羽绒服……’我觉得这就是乙最终胜出的原因。”我顿了顿,接着说道,“有人说,如果现在你喜欢一个人,那么你要做的,是充实自己,以便把别人都比下去,因为现在、以后还有其他人会喜欢她。”

此时,他已经漱好了口,正挤了一点洗面奶于手心里抹着。听了我的补充后,他说;“嗬,这只能怪甲不争气——他也可以不叫乙把自己给比下去的。”

“我讲这个小故事,只想说有些时候,我们知道我们爱着谁就行了,不一定非要有个名义上的在一起——至少不可强求。是你的,终究是要回到你身边的;不是你的,就算现在在一起,最终也不会有结果。在现实中萌芽的爱情,才有可能在现实中永久地存活——”我看了一下时间,接着说道,“没有面包,或许再美的誓言也会在现实面前化为泡影。也许,我们得先把面包弄到手,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比如爱情、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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