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成亲的翌晨,向归云一大清早已被寿伯领往林家大堂。
只见厅堂之上,左右放置两列酸枝台凳,气派清雅,大有豪门风范,林家的排场倒也不小。
其实在此数年间,林家庄渐渐在江湖中打响名堂,庄主林震宇的一手林家剑法,实在功不可没!
厅堂中央,正坐着魁梧伟岸的林震宇,和他那新过门的妻子玉浓。
二人身畔分别站着两个小孩,一长一幼,长的年若十一,幼的约莫十岁。
林震宇一见向归云,登时眉开眼笑,招手道:“好孩子,你过来。”
向归云缓缓走近,林震宇此时才发觉他步履很慢,仿佛每一步均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踏出,以防会掉进陷阱似的。
好不容易才等到向归云至自己眼前,林震宇道:“归云,我想要见你,其实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他直视着向归云,向归云却没有回应他。
“从今天开始,你已名正言顺地成为林家一员,希望你能够和大家和睦相处!”向归云小脸上未有泛起半丝喜悦之色,林震宇只觉是意料中事。他接着道:“不过,入乡须得随俗,你既已成为林家之人,若再继续唤作向归云的话,恐怕有点儿那个,更不知世俗人将如何看你……”
问题当然来了!林家庄怎能养育一个姓向的孩子?世俗人不免诟病。
林震宇语音稍顿,续道:“故此,你须得另取一个名字。归云,你明白吗?”
向归云本没留意他在说些什么,此际乍听要另取别名,霎时面色微变。
但林震宇已将身旁两个男孩拉过来,道:“这个是我的长子义山,这个是二儿义海,他们的名皆是以义为本,山海为别。”
向归云悄然瞧着林震宇的两个儿子,二人脸上透发一股骄横之气,紧盯着向归云,目光极不友善。
林震宇道:“你原名中字为云,不若以后便叫作‘林义云’,乃取义薄云天之意,你觉得如何?”
林义云?
向归云完全没有反应。
玉浓一直在旁静观,她本来早已答允林震宇不会难为自己儿子!但目睹向归云对林震宇不理不睬,心中难免有气,忍不住插口道:“归云,怎么不回答你爹?你不喜欢么?”
就着猛然揪着儿子的衣襟。
向归云冷冷的望着她,没有抵抗。
玉浓愈看他这张脸,心中火气愈是上升,恨恨道:“我就是最讨厌你这副德性,你总是冷冷的望着我,好像我并非你的娘一样!我命你!快些回答你爹!”
向归云看来遇强愈强,更不开口。
玉浓忍无可忍,破口骂道:“好!你不答,我总有法子要你张开尊口!”
说不及那时快,举掌便朝向归云脸儿狠狠掴下!
这一招出乎林震宇意料之外,想不到玉浓竟对儿子如斯怨恨,真的说打便打,毫不留情,就连寿伯及林震宇的两个儿子亦感愕然。
“啪”一声,向归云的小脸结结实实地受了一记耳光。
玉浓正要回掌再掴,倏地,林震宇那熊掌似的巨手抓着她的纤纤玉手,劝道:“雨儿,别对孩子那样凶!”
玉浓打得兴起,勃然反问:“你还维护着他干嘛?他适才上前时还没张口叫你一声爹呢!”
林震宇给她说着痛处,立时脸色一红,苦笑道:“雨儿,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罢了,怎可在一时之间完全接受事实?我们为人父母者,好应体谅他才是。”
玉浓见他这样袒护自己儿子,也是无话可说,逼得硬生生缩回手掌。不再多话。
林震宇望着向归云颊上那五道如血般的指痕,怜惜地道:“孩子,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此处一切,可是人的一生,总有无数失望,悲哀和变更,无论你多不愿意,还是得接受它,面对它。因为……”
他一边说一边扳过向归云小小的身子,一字字道:“这就是命!”
他一番苦口婆心之言,其实是希望这个孩子能明白自己处境,得以从容过活;然而,他亦早已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明白!
因为,向归云已经别过了脸。
这样又过了数天,林家庄的一切如常,仍旧人来人往。
婢仆们全都没有发觉庄内多添了一个孩子——林义云。
相反,众人却得悉新的庄主夫人名为萧玉浓,因为她经常差使他们干这干那,林家庄上上下下都给其差使过了。
这个略具姿色的女子,一朝飞上枝头,立以凤凰自居,急不可待地炫耀夫人威风,众人只有惟命是从,给她指得东奔西跑!
只有寿伯最是愤愤不平,这个老仆本是负责林家少爷们的起居饮食,他清楚知道萧玉浓并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
新少爷已经在房中躲了三天,三天也没有踏出房门半步!新夫人亦从没前来找过儿子,她的心,不知去了哪儿?
最令寿伯感到讶异的是,新少爷年纪轻轻,竟可不言不嚷,不笑不闹地坐在房中闷了三天!三天,真不知他是如何度过?
故此,寿伯除了给他送上饭菜外,有时候,也会走进房内逗他说话,以免这孩子给闷坏了。
然而,向归云却像是哑子一般,毫不答话,对他在房中的走动视若无睹,只是静静的坐着,俨如木人。
真是静得可怕!
幸好在第四天时,他忽而自行走出花园,不过也没往四处闲逛,只是坐在园中的一块大石上,仰首眺着天际的白云发呆。
寿伯见他终于踏出花园,心下暗自高兴,连忙到厨房为他准备午饭。
于是,麻烦便找上门来。
向归云坐了一会,倏地,一头小狗一边“汪汪汪”的吠着,一边发足朝他这方向奔来。但见小狗神色怆惶,遍体鳞伤,显然是刚刚给人毒打一场,此际慌不择路,急急窜至向归云身下的大石后面匿藏!
就在此时,两名小孩手持木棒木棒追赶而至,正是林震宇的儿子——义山和义海!
他俩似是冲着那头小狗而来,但追至此处突然失去它的踪影,义山不禁怒叫:“呸!
那头杂毛当真斗胆!本少爷只是想吊它来瞧瞧怎生模样,反给它咬了一口,不好好揍它一顿,实难消心头之恨!”
义海附和道:“这太便宜它了!依我看,最好将它拆骨煎皮,然后煮了来饱餐一顿!”
义山嘿嘿一笑,道:“好!那我们快搜吧!”
二人遂于园中四周继续搜寻,自然发现向归云正坐在大石上。
义山走到向归云跟前,道:“喂!油瓶,你见否有头小狗跑过?”
出口已是异常轻蔑。
其实小杂毛早躲到大石之后,向归云却连半根眉毛也没跳动一下,是怕因此而泄露小杂毛的行踪?还是他根本便对任何事漠不关心?
他平素绝少说话,现下悟觉又出言不逊,他更是惜字如金。
义海此时亦上前帮口道:“我大哥在问你,你怎么不答?别老在装神气了。”
义山道:“二弟,他并非在装什么神气,而是根本就是小杂毛的同类——小杂种!”
义海道:“哈哈!无怪乎爹爹和他说话时,他有口难言啦!原来是狗口说不出人话来!”
他俩兄弟一唱一和,冷言冷语,向归云听了一会,便从石上跃下,迳向自己的房间走。
义山和义海岂会让他走得那样容易?二人身形一展,前后将其围拢,义山闪电般捉着向归云的左臂,暴喝道:“小杂种,我看你一定知道小杂毛滚到哪儿?快告诉我们,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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