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木棉从晨曦谷出来后便去找了她,木棉躺在由花根编织成的花床上,我走到她身边时她仍安安静静躺在上面。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木棉睁开眼看到我,她脸上有一瞬间紧张又很快放松了下来,“茶花,恭喜你可以离开百花谷了”
“木棉,”我顿了顿,有些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没关系的,不就是在等一百年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多的就是时间了”,木棉摆着轻松的状态,“你先去外面给我探探路,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趣事,你就传给风信子告诉我”
“好”
“对了,你出去了帮我去苍灵岛的制衣局一趟”,木棉恶狠狠道,“上次他说不认识木棉花是什么样子,我当时急着要衣服,没来得及报仇,你这次出去帮我让他看看木棉花的样子千八百遍”
“好”,我笑着应下。
我同木棉从白日聊到夜晚,从之前聊到以后,明明眼睛都睁不开,嘴仍不舍得闭下,直到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终于舍不得,安静了下来。
一觉睡到正午我才醒来,我揉着眼起身,身侧早已没有木棉的身影,我从木窝里出来,站到门外抬头看着木窝。
听木棉说,木窝是我和她二百年前捡了一颗枯死的柳树,然后用它拼拼凑凑建出来的。虽然没有了那段记忆,可看着木窝,我竟能想象出木棉和…茶花拉着柳树,修建它的样子。
待洗漱好我便去了出谷的地方,百花主仍站在高台之上不动而立,他在等待晨曦谷内还未出来的花精们。
我走到高台之下,恭敬道,“百花主,我今日便要离开百花谷”
寂了片刻,百花主才开口回复我,“想好了吗”
想好了吗?被百花主这一问,我还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醒在百花谷,见过的所有面孔,都是百花谷。拥有的朋友,也都是百花谷。我该不该离开?我是否要离开?我不清楚,身为茶花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而身为茶花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只是还清楚的记得一件事情,就是找回记忆,找回记忆中桥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只是在这乱糟糟的想法中,有一个清晰的想法说,要离开百花谷。我问它为什么,它又不吭声了。
我道,“想好了”
百花主双手结印,巨石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木门,我转过身子深深看了一眼百花谷,推开木门一道光亮冲进我眼睛里,我闭着眼待习惯了光亮才睁开,这里不…不还是百花谷的模样吗。
高台之上,头戴百花,举着圆珠看不出面容赤裸着的人,高台之下跪满了祈求的跪拜的人。
不对,这是我曾在巨石下所见的情形,随着时间太久,我一时忘了这件事,没想到这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
那人嘴里念着一堆我听不懂的语言,他伸手一抬,圆珠在他手里发着光,跪拜的人磕的更猛烈了,嘴里喊着,“百花族,永昌盛世”
原来是在祈福,只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往下落,我稳住心神才发现什么时候跪拜的人定住了,无面之人将圆珠收回胸口,无面之容看向我的方向,“你是万年后的百花族吗”
我落到高台上,近距离才看清无面之人并不是未着衣物,只是衣物太过清透和身子仿若一体。
我垂下眼眸,“是的”
他叹道,“我曾窥探天机,从天机内得知百花族有一大劫,这一劫会导致百花族灭亡”,他摸着圆珠,圆珠上浮现百花族被屠杀的场面,“为了能留有一线生机,我用百花子民虔诚之力祈求着上苍,祈求上苍能心软一些留下百花族一命”
他抬头仰望上苍,“看来,上苍念在他们日日夜夜祈求的份上,心软了”
他问,“存活的是梓箐吗”
我并未在百花谷听过这个名字,我问道,“梓箐是?”
他道,“他是一颗胡颓子树,鼻子上有一颗黑痣”
原来是胡颓子爷爷,我道,“胡颓子爷爷还活着”
无面之上竟浮现出笑,他沿着高台身形飘逸的舞动身姿,翩翩飘逸中带着肆意洒脱,数只白蝶围着他身姿飞舞,一舞结束,白蝶停住飘动的翅膀,他挥手将白蝶放飞,数只白蝶向着天上盈盈飞舞。
美啊美啊,这大概是我见过的第二美的画面了。
舞姿停了,高台竟开始晃动了起来,上方的石块岩石从上落下来,无面之人手指一点,我的身子又不受控制飞了起来,被定住祈求的身影缓缓消散。高台很快被石块侵占,将无面之人牢牢困住。
我说不出来话,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块将他覆盖。
“我的意识撑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待一个答案”,他叹道。
我眼睁睁看着他被石块遮住了最后的面容,刺人的白光再一次射进双眼,等我睁开眼已经出现在百花谷外。
“唧唧,又出来一个又出来一个”
哪来的鸟叫声,我看向出声的位置,一只橙色羽毛的鸟在我面前扑灵着翅膀。
见我发现了它,它叫的更欢了。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它挥着翅膀,“唧唧唧唧”
它有些吵,我走出面前的一个绿圈罩,一股莫名的感觉突然撞上我。
“唧唧,又是一个土包子土包子”,橙鸟在我脑袋前嗡嗡的吵着,吵得我头有些痛,我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它。
我扼住它的脖子,它在我手上乱扑腾,“放开我放开我”
见我不放,它伸着尖利的喙叨在我手上,刺痛感让我从那股莫名的感觉中清醒,“别吵”,我斥道。
橙鸟被我斥停了俩三秒,又开始不安分的扑腾,我固住它的脖子紧了紧,眼睛将它上下打量了一番,它头上立着的毛是蓝紫色,鸟尾是比身上更重的橙色,一双橙色瞳孔中带着惊恐一眨一眨的看着我,见我盯着它,它头向后缩了缩,“土包子,快点放了本大人”
“你为什么叫我土包子”,我摸了摸它头上蓝紫色的毛,手感果然顺滑,狠狠撸了一把才松开。
“大胆大胆,你在摸哪里…你居然摸本大人的羽冠”它激烈的扑腾起来,翅膀上掉了好几根毛落到地上。
“为什么不能摸”,我又狠狠撸了一把。
小橙鸟“唧唧唧”的乱叫。
真吵,我捂住它的嘴,它唧着唧着发现怎么没声音了,橙鸟一时有些懵,眨了眨眼睛。
“你为什么喊我土包子”,我问,“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橙鸟狠狠瞪了我一眼扭过头,摆明了意思不会告诉她。
我将它的头扭过来,“你性命都在我手上了”,手上固它的脖子又紧了紧,“不说,就…”,说着在它脖子上装模作样划一下。
“你你你…”
“我…怎么了”
“唧唧唧唧”
“说人话”
“唧唧…”
实在是没控制住,我一掌拍了过去,给橙鸟打懵了,我摸了摸鼻子,心虚道,“都让你说人话了”
橙鸟眼球转着,好一会才回过神,它用翅膀指着我,“你居然敢打本大人,你完蛋了,我可是苍灵岛内最会飞,最会唱歌,最漂亮的赤谷鸟”
“赤谷鸟?是什么”,我坐在一旁,看它这样子,大概要耽误的时间挺长。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本大人的名头”,它咋呼道,“土包子,土包子”
我点了点它的头,“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土包子”,趁机又摸了摸它头上的羽冠。
橙鸟骄傲的昂着头,“哼,只有土包子才会问这么多问题”
我威胁道,“你想挨打吗,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不过欺负你还是绰绰有余”
橙鸟愣住了,显然我的话它听了进去,好一会,它扭扭捏捏道,“那…那…本大人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这买卖划算,毕竟我本来就没打算对它怎么样,我点头。
它生了些勇气,得寸进尺道,“那你还要喊我赤谷鸟大人,还要给我道歉,还要去给我抓虫子吃,还要去…”
它越说越兴奋,我打断道,“有完没完了”
“没…”
我故意摆出恶狠狠的表情,将它吓的不敢说了,用翅膀捂着嘴身子向后缩着。
这幅样子看的我有些想笑,我道,“最多答应你一个请求”
橙鸟激动道,“真的吗”,又故作矜持挺胸抬头道,“看在你是土包子的份上,那你就喊我赤谷鸟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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