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理是真没想到,二十岁的成年人了,竟然还会告状打小报告。他只是在路过一楼时,想起自己放在宿舍的书。那是一箱他喜欢的漫画书,所以必须找时间带走才行。

可他今天没带钥匙出来,打算就此作罢改天再来时,就恰好遇上一个室友回来,而正好陈寅也不在。

他顺理成章地进入宿舍,打开衣柜找自己那箱书。漫画书都封在快递箱内,箱子上的胶带完好无损,其他人没有动过这个箱子。林理捧起纸箱要离开,在门口被陈寅堵住了。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看起来像是专门冲自己来。林理抱着纸箱没有动,回头看了眼宿舍里的人。男生没敢与他对视,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林理就知道是他告的状,而自己也没这么容易走了。

他弯腰放下有点分量的纸箱,冷淡地望着陈寅没有说话。

陈寅冷冷瞥向他脚边的纸箱,“现在什么人都能进我们宿舍了,还敢从宿舍里搬东西出去,有事先经过我的同意吗?”

林理表情奇怪,“拿的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说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陈寅抬脚踢了踢他的箱子,嘴角扯出轻蔑嘲弄的笑,“箱子是封起来的,里面是什么我看不到。”

“你想看?可以。”林理转身去宿舍里找剪刀。

桌上原本有把小剪刀,林理要过去拿时,另一只手动作更快,抢先拿走了那把剪刀。将剪刀塞进裤子口袋,从前的室友尴尬地嗫嚅:“抱、抱歉——”

林理没有听他说什么,转身走回门边讽刺道:“既然没有剪刀,那就不要看了。”

陈寅被他的样子愉悦到,恶劣意味十足地凑近,“你不打开给我看,东西也别想带走。”

林理头都没偏一下,直接吐字清晰地骂:“有病。”

陈寅脸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林理闻言,诧异地歪了一下头,“你耳朵不好吗?”他含笑眨眨眼睛,话里却带着脏字,像在梦中那样骂,“我他妈说你有病。”

陈寅看他的目光森然起来,一脚重重踹在箱子侧面,将纸板踹得凹陷进去,“我看你这箱东西是不想要了林理轻轻皱起眉来,“我当然要,如果书被踢坏了,还要你的赔偿。”

他拿起手机给宿管打电话。

陈寅将他压在门框前,伸手要来抢夺他的手机。

林理屈起手肘来挡,面容被手臂挡住了大半,只余嘴唇缓缓一张一合,嗓音含着几分轻挑响起:“离我这么近干嘛?该不会是又想对我发情吧?”

陈寅身体本能地一滞,胸口翻涌起浓烈的怒意来。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他不允许林理一次次再提起。投向林理的目光愤怒得要烧起来,却被林理抬高的手臂尽数阻隔,陈寅没能捕捉到他那双含带情绪的眼眸。

他的视线被迫下移,烧向林理漂亮的下巴与嘴唇。属于男生的轮廓线条,在遮挡下逐渐变得不清晰,那张轻抿的嘴唇饱满而红润,露出来的下巴白皙又秀气。

陈寅不自觉地就恍了神,如同回到去年夏天,那个醉酒的燥热夜晚。抓在林理手臂上的力道松了松,陌生而隐秘的情绪搅入怒气里。

下一刻,林理的手臂落了下来,完整的五官面容映入视野,陈寅一脚踩入他的陷阱里,看见他漂亮的嘴唇张开,从唇边溢出嘲讽的笑意来。陈寅脑子嗡嗡作响,抬头对上他无一丝笑意,却饱含洞悉怜悯的冰冷眼神。

“你根本就忘不掉,想上男人这件事。”林理平静又厌恶地看他。

脑中绷紧的线彻底断掉,陈寅像只陷阱中暴怒的野兽,面目狰狞地朝他扬高拳头。

林理背后抵着门框,从猎猎风声里偏过脸,那拳头没能擦上他脸庞,也没有砸在耳后门框上,江炽冰冷威胁的嗓音传来,林理在他的尾音里怔怔回头。

唐流也没想到陈寅会突然动手,和严宁加快了步子走近。他先是看了看突然失控的陈寅,然后才转向人畜无害的林理,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意外来。

显然是因为林理说了什么话,陈寅才会突然被激怒,果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陈寅惹不起江炽和唐流,只得将怒火重新咽回肚子,神色阴沉地挣脱江炽的桎梏。严宁望着他这副模样,很难再将他现在的样子,与记忆中的和善面庞对在一起。

“怎么回事?”江炽淡淡开口问。

林理神情无辜又莫名,“我回来拿点东西,还有箱书放在寝室。”

江炽一双眼眸微垂,扫向他脚边凹陷的纸箱,脸转向陈寅的方向,“他踢的?”

林理语气平静:“是。”

见他情绪还算稳定,江炽让他打开箱子,检查一下里面的书。

林理忍不住笑了,见众人朝他看来,才略微收敛地温和答:“没有剪刀。”

这一次,不等江炽开口发话,站在门里的男生,已经从裤带里掏出剪刀,畏畏缩缩地双手送了过来。

林理拿过剪刀划开胶带,仔细检查了里面的书。所有漫画都做了防震包装,陈寅踢上去的那一脚,并没有给书带来任何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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