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到牢门外远处守着,刘备开了门,到牢房内来和刘廪席地相对而坐。

坐下时,最后落地的一瞬间,刘备放松下来,懒意发出了笑声,同时轻松的道:“而今初平二年,一年浴血厮杀,戎马征战,平定青州贼乱,颇有建树。”

“才换得了一个平原县。”

刘备这话,很是恳切,但是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是在给刘廪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眼下十月秋收后,就是年关。

冬季冰雪积路中,不易行军,所以反倒是可以让沸腾了一整年的军政全都冷静下来。

休生养息,直至来年,这修养的数月时日,显得无比重要,浪费一日都是极大的亏损。

今年,刘备因与青州刺史田楷平定贼乱,攘外安境有功,被表为平原令。

或许再过不久,还有望表为平原相。

这几连跳,其实就只差一个名声而已。

刘备本来打算在平原令期间,迅速打下一个法度森严、亲力亲为的名声,用来作为连跳的底气。

眼下战局纷乱,内有青徐贼寇之乱,宛如蝗虫过境,外有强敌袁绍,欲取青州,驱走田楷,这两种名声,法度可以治内,亲为能安民心,最适合不过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告发了自家的亲侄,在县内私自贩卖毒盐,来暗害百姓。

未经盐司盐官所核验的,都是私盐,粗盐又苦又涩,里面还有很多毒性,被百姓称之为毒盐。

刘廪不确定叔父怎么忽然和自己感慨起了这一年的再次创业艰难。

但是情绪里的稳定,实在是叫人心疼,就好像这种福祸相依的事,已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不过备叔好像的确不止一次经历失败了。

“叔,我没有牟取暴利。”

刘廪只能做此回应,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百姓之中,取碎布、少许五铢钱即可换取,我真正赚的是当地豪族的钱。”

刘备展颜而笑,双眸柔和了许多,点头道:“那这就不奇怪了。”

“你已经动到了他们的利益。”刘备补充道。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只是没有赌赢而已。我本意也想让百姓吃好,但养这么多盐民,也需要赚钱。”

刘廪这话就很实在,只是眼下被人算计了而已,按照他的设想,贩卖这些成分极佳的精盐,不出十日就会被豪族高价买去。

他们或者以更高价卖去更大的望族,又或者是自己享用,但是万没想到,被人利用这件事,用来打击了刘备之政。

“你确定,那些不是毒盐吗?”

刘备忽然目光一凛,话锋又此前交心叙旧,转瞬间已变得认真无比。

“确定不是,光是钻井,我就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取得了卤水,用来制作,教导那些盐民,又是取的苏君留下的数百奴籍之中,忠义之辈。”

“此法,目前天下只我一人知晓,这是惠民安世之法。”

“那些精盐,叔父可以马上派人去取来,今夜食用,或者找盐官来辨认,侄儿敢保证……”

他说着,腰板稍微挺直了些许,“我做的货,成色一定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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