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星期——

父母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说是准备一份今晚的大餐来招待一名客人,年幼的郭晓飞心不在焉的坐在沙发上,自然知道这位客人是谁,也知道这份大餐的用意,只是对于这位客人的样貌没有了任何印象。

门铃响起,郭晓飞连忙起身去开门,是一位年轻却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女人,她站在门外笑盈盈地对自己问候道,“你好啊,晓飞。”

“姑姑,你好。”

郭晓飞招呼姑姑坐了下来,此时厨房的母亲也闻声而至,“小叶,你来啦!好久没见到你咯。”

“是好久没见了,嫂子。”

画面一转,父母把菜端上了饭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正准备用菜时,门外却响起了嘈杂声,父亲站起身大喊,“谁在门外,别吵了!没看到别人还在吃饭!”

郭晓飞看向大门,声音越来越频繁,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还有一段又一段尖锐的哀嚎传来,“又是这样,将就吃吧,吵是吵了点。”父亲无奈摇了摇头,众人又重新端起了碗筷,姑姑也并未有丝毫的在意。

郭晓飞见到这一幕,同样端起了碗筷大口吃了起来。“这孩子,吃慢点没人和你抢。”母亲话在耳边回荡,可门外的嘈杂声逐渐盖过了所有的声音,直到画面渐渐破碎;郭晓飞在病房里睁开了眼。

——原来是梦。

郭晓飞从病床上醒来,周围却空无一人,只有过道上不断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还有一段又一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与梦中的声音几乎一致。没多久,一位穿着白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你终于醒了。”

郭晓飞一脸茫然的向医生点头。

“你的身体没有大碍,恢复的也很快,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醒不来。这么看来你现在是没事了。”

郭晓飞看向自己的身体,连腹部的疤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右手手心上的是文身吗?”

郭晓飞摇头,“这是大雨里出现的。”

“这么看来你也是一位铭师了,不过这么精致的铭文我却没有见过,是一柄三叉戟吗?”医生还想说些什么,护士却在门口敲响了门,医生意识到了什么,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他告诉郭晓飞;你可以出院了。

在独自办理出院手续时,莫名多了一道证明。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看到街道上一番破败的景象,郭晓飞顿时感到无所适从与迷茫。

道路与平常一样,依旧车来车往与人声嘈杂,只不过少了几分拥挤,且氛围变得凄凉几分;两边破坏掉的建筑正在紧急修复,不过只有少部分正在施工,大部分依旧是一片残垣断壁;让人心寒。

走进熟悉的街道,又来到了姑姑的公寓前,楼道已然被清理干净,不过还是能够闻到一丝难以描述的异味。

郭晓飞敲响了处在一层侧面房东的门,他希望房东太太没有受到伤害,这样自己既能拿到钥匙,也不用太悲伤。然而开门的却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看到郭晓飞的一瞬间皱紧了眉头,眼里流露出厌恶的神色,见到这一幕郭晓飞也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没有任何心理波动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取到钥匙后,郭晓飞重新走上了楼道,每层楼都被清洗过,连房子里面同样如此,那些没有家属出现的房子则是被贴上了禁止进入的封条。

来到姑姑的房前,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撕开,说明有人来过。

郭晓飞在扭动钥匙时,突然犹豫了一下,但大门依旧被打开来,放眼一看整个房子乱作一团,房间与客厅的柜子被翻开,无数衣物被胡乱丢弃在地。

见到这一幕,早已心灰意冷的郭晓飞没有任何理会,关上了大门就瘫坐在地,无神地看着姑姑最喜欢的彩画发呆。

它就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进门就能够看到;是一片灿烂的玫瑰色花海。

不知过了多久,一段电话铃声打断了郭晓飞的出神。

郭晓飞寻着电话铃声找到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是张琪的电话。

“晓飞,是你吗!终于打通了!你和姑姑没事吧。”接通电话后,那头便传来了张琪激动的声音。

“你们都没事吧。”郭晓飞反而冷淡地询问道。

“我们都没事,而且都觉醒了铭文,很快就能成为铭师了,这样我们也能够保护别人了。”张琪依旧兴奋。

“你们没事就好。”说完,郭晓飞挂断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郭晓飞看着手机,注意到了几条过期的信息:黑雨当天六点,注意黑色大雨;六点二十分,避开黑色大雨;六点三十分,暴风雨即将来临,注意避难!

其他的除了一些没必要的通知,就是大姑与姑父轮班打来的几十通来电,也只有两位亲人打给了自己。

郭晓飞没有给两位亲人回电,转而翻找起了家里座机的电话,当那一串数字出现时自己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这一刻郭晓飞才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连伸出的手指都在不停颤抖,而随着电话拨打的时间渐渐变长,郭晓飞也渐渐变得不知所措,内心渐渐生出酸涩与绝望。

“喂,你好。请问你是?”电话终于拨通,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大姑……是我,我是晓飞。”当这句话说出,郭晓飞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身体跪倒在地,泪水涌现,放声对电话那头嚎啕大哭起来。当电话那头传来了姑姑的声音,郭晓飞就已经猜到了一切,而接受现实让郭晓飞产生了深深的彷徨与恐惧。

时间过了很久,郭晓飞才停了下来,他抽噎着对电话那头说道:“大姑,我想回家,我想见见爸妈……”

然而,过了良久。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道浑厚疲惫声音,“晓飞,还能听得到你的声音……我们真的很开心!可是姑父现在走不开,需要你自己回来,让我们当面把事情告诉给你。”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姑姑沙哑的声音,“回来吧,晓飞……”

郭晓飞主动挂掉了电话,他躺在地面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心想,是否就这样结束好了,可是自己还有两位亲人与一群朋友,他们同样值得珍惜与陪伴;自己的生命呢?它是廉价的,还是得之不易的?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也许还有希望,他们也许就和自己一样呆在病房里,只是没有人发现。

郭晓飞缓缓起身,走向了阳台,从上往下看,那是自己掉下去的位置,即便痕迹已经被清除。

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身体暖洋洋的,阳光也很刺眼,嘴角莫名露出了一个微笑。郭晓飞拿出了手机,买下了前往老家的车票。

来到高铁站后,郭晓飞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坐上了动车。进入动车郭晓飞就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氛围,车厢内的乘客寥寥无几,几乎面布愁容,身旁带着厚厚的包裹。

郭晓飞坐了下来,前面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她怀中的婴儿正在嚎啕大哭,使得周围乘客不由得心生厌烦。这时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带着愠怒对这位母亲喊道:“能不能哄一哄你的孩子?”

“对不起!这不是我的孩子,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她……”

女人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乘客包括中年男人顿时向她投来了警惕的目光。

不过,女人迅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到,“这是我哥哥的孩子,那晚只有她活了下来,”说着女人从包里掏出了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有女人和孩子的身影,“这是一张全家福,还有她爸妈生前的模样……”说到这女人再也忍不住双手捂住面容抽泣起来。

中年男人闻言连连道歉,一旁面容疲惫的妇女也上前来安慰女人,并接过女婴轻声细语地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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