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她在院子里洗完衣服,吃完继母给她留的饭菜,背已经打湿了,虽然三伏天已过了很久,可是气候依旧不见得变凉,人间依旧似蒸笼一样闷热。

她的小屋没有风扇,侧身躺在床上,拿着较厚的书本扇风,在她快要睡着时,大门开了,想必是爸爸回来了,然后客厅一阵噼里啪啦的碎响,吴志杰夺门而入,砸了一地碎玻璃瓶子,他又喝多了回来。

顾名思义,他是个酒鬼,以前却是个烟鬼,为什么现在酗酒呢,也许吴梓因为错过他们太多事,已经不知道缘由了。而以前,他总是在抽烟的时候沉默寡言,谁来了他都不讲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湫,我回来了,哈哈哈哈哈。”他正言说话后然后大笑,继母走出来,说:“志杰,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我高兴,哈哈哈。”他瘫在地上,靠着门遐想什么。

吴梓也不知他每天出门都做什么去了,她不问,他也不说给他听。

次日,她很早起来,替继母打理一些事情后,就上学去了,到城里后,她就没吃过早餐,因为继母起来都是带着闲外面吃的,从来不做早饭,她虽饿着,只能等学校午饭了。

她拿着伞出门,走进青巷子去公交站台等车。凌晨的街道充斥着阳光,熙熙攘攘的车流行驶,旁边的包子铺散出香香软软的包子味,吴梓吞了吞口水,心里默念着滕王阁序,只要不想肚子就不会饿了。

赶早来到教室后,她和一两个女同学作了值日,然后一起去倒垃圾。

楼道间,一大群女生簇拥上来,为首的那个女孩披着长发,八字刘海,笑容甜美,柔柔笑着像一朵桃花,面颊还红粉一阵的,手上抱着一个蓝色保温杯。身边的那些女孩与她说着昨天的趣事。

吴梓下楼之际,很小心和倒垃圾的女孩走成一条竖线,垃圾桶有些满,味道也有点冲,路过的都捂着鼻子迅速离开。

不知道哪里来的后劲,或许也是那个甜美笑容的女孩不小心绊了一跤,保温杯脱离了手,滚下了下一个楼梯,不巧砸到了吴梓的背。

“嘣——”金属与肉体的碰撞,原来是这种声音。

众人来不及看保温杯在哪,只听到一声碰撞,紧接着是女孩一声尖叫,她就这样栽倒,跟着垃圾桶一起倒了,滑了四五个楼梯,垃圾也倒了一地,她半个人压在了垃圾桶上。周围一阵讥笑,随后垃圾桶的气味来散开了,才后知后觉的干呕,离垃圾桶远远的。

听到有人受伤,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不再微笑,而是慌慌张张的下楼,不顾周围的人的眼神,扶起了这个瘦瘦弱弱的女孩。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哪里砸到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女孩忙从兜里摸出带有香味的纸巾,轻轻安抚着吴梓的手。

吴梓看到一张像天使一样温柔善良而又慈祥的脸,这个女孩,一双无辜的大眼,柔柔的眉毛,像极了电视剧里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模样。

众人看到的吴梓,眼泪夹着鼻涕流,她有些颤抖的扶着楼梯扶手,一手被女孩搀扶着。她没有哭出声,只是哽咽的推开了女孩,女孩一身泥泞,怎敢脏天使衣角。

“我……还好。”

接下来,女孩对她百般问候,柔柔的说:“真的对不起,感觉一脚踩空了,对不起,砸到你哪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还是去医院吧,不去的话我不放心,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女的不好意思。”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哭的很大声,可吴梓轻轻站起来,咬了咬牙关,坚定的站起来,随后摇了摇头,接过了女孩的纸巾,擦干了眼泪和鼻涕,然后扶着楼梯一步步爬上楼梯。

女孩满心愧疚看着小小的身躯。

“同学,真的没事吗?你去哪啊,我扶你去吧!”

小小的身躯没有回头。

路上的人都看着奇怪的吴梓,她眼泪似乎挂在了脸上,没有断过,走两步的时候好像有些窒息,深呼了好几口气才漫步走上去。

爬楼梯这几百步,她想起了外婆,如果是她在,她应该会大声哭出来,喊着说:“外婆,背好痛,这个人砸我了,帮我打她。”

可那个人不在了,世界上没有人心疼她被谁欺负了,会去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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