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苏城的三月都是寒冷的,隆冬好像一直都没有过去,也似乎永远都不会过去了。

冻入肌骨的空气,深远藏蓝的天空,还有下午4点就开始涌上来的昏沉沉的暮色,都会让人凭空生出倦怠已极的挫败感。

照理说在这种时候,按着苏淮的性格,现在应该窝在家里开着暖气打着电动,要不就是泡着热茶码着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绕着金庭湖漫无目的地散步。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业三年多了,苏淮还是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每次都是刚干了几个月就觉得兴味索然,便辞职回家了。只有靠着爱好写的小说勉强还能有几个人看看,现在也就靠着码字混混日子。

不过最近他的新书一直过不了签,编辑更是直言女主女配写的一坨,拜托他别再发垃圾来污他眼睛了。

这时候待在家里,他只会被烦躁郁闷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所以只得跑出家门来这湖边散散心。

金庭湖是个不算大的人工湖,位于苏城以西的桑山脚下,三面环山,草木葱郁,附近仅有百来户人家,是个还未开发的乡镇地区。也多亏这点,这里的租金低得吓人,不然苏淮保不准得露宿街头。

沿湖走了一圈,夜幕已渐渐升起,正发愁着今晚吃什么好的苏淮,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难受得禁不住弯下身来。

怎么了?我这是太久没运动了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又一阵更强烈的冲击袭来,苏淮只觉得双耳轰鸣,满目皆赤,整个人好像狂风巨浪里的一叶扁舟,被无形又巨大的力量肆意蹂躏。

他强撑起身体,抬眼看去,隐约间山林中似乎有群鸟惊飞,而原本平静的金庭湖湖面竟无风生出阵阵涟漪。

眩晕感愈来愈重,不行了,感觉…感觉要昏过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淮咬紧牙关忍着没有晕倒,恍惚间他似乎可以听到喉咙深处不由自主地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咕噜噜”的闷响。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那声音究竟是属于自己,还是属于居住在他身体里面的那个正在癫狂的灵魂。

意识涣散前,苏淮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近乎是挪回了家。刚躺上床,便再也支撑不住,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整片脑海。

等苏淮醒来,屋外已是像铅一般厚重的深黑。

晃了晃余痛未消的脑袋,苏淮掏出手机先看了眼时间。

这都凌晨6点多了,这一下子居然就昏过去了12个小时,太久不运动身体也太差了。

该抽空去趟医院了,他不禁自嘲道。

这时,苏淮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咕”的声响。

还是先煮点早饭吃吧,一晚上没吃东西,现在腰酸腿疼的不行。

苏淮这么想着,便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哪知脚下一软,又仰面倒在了床上。

看着头顶黑黢黢的天花板,耳畔传来阳台没关紧的门被风吹的哐哐作响声。

屋外的海棠花好像开了,花香伴着晨风轻佻地游了进来,却更显得整个房间空旷死寂。

这时苏淮又想到自己事业不顺,母胎单身,不禁一阵喟然长叹:“女人啊女人,钞票啊钞票……”

话音未落,屋外阳台上忽然白光大作,刺目得人睁不开眼。

随着光芒渐渐散去,竟显出一个窈窕曼妙的人影来。

苏淮惊异不已,轻轻地咦了一声,这也太灵验了。

那人似乎听到苏淮的低呼,微微转过头来。

借着还未散尽的光芒,苏淮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一见之下,他脑中有如惊雷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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