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下发力,点着树梢飞去,不多时,便看见了那慌忙跑路的店家。两人亦不急拿他,只远远跟着。那店家应当是真的害怕她们,使出了吃奶的劲,连着跑了四五里,见她们好像没有追上来,才放缓脚步,却也不敢停留,一路朝着北方行去。

如此,那人行了一日一夜,来到一片湖泊边,见了一个撑着船的渔夫。两人互换了各自的行囊,那店家便返回了——许是仍旧怕她们追上来,乃是绕了路回去的——清她们却是不管他,而是继续远远跟着那撑船顺流而下的渔夫。这湖泊发一河流,向北流去,最终注入北海。她们在两岸的山上跟着,两岸的地势渐低,人烟渐多,河中行船亦渐多。终于,在一个较大的镇子边的码头,那渔夫停了船,上了岸。暗中蹲着的两条尾巴却心照不宣地都没有跟上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个粗布穿着的男子从来往人群中冒了出来,跳到那渔夫的船上,并没有别人注意到他。他从船舱里翻出一个包袱来,斜挎在背后,便上岸往镇子里去。一套动作做的再平常不过,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只会以为是船夫回来取东西罢了。

暗中两人见他混进人群里,也不急,仍是远远跟着。虽然之前曼殊没闻出箴鱼的味道,但她的嗅觉却还真不是吹的,清不疑她,竟亦是自顾自信步逛起集市来。她们很快发觉这镇上氛围不太对劲。来往人多,却皆是行色匆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大多自北方来,进了镇子亦大多直奔码头,并不多作停留。

“哎呀,别提了,幸亏我们一家听到风声,早早跑了……”

“嗐!我也是,幸亏还有点家底。这年头啊,没点家底,碰到点啥,逃命也没法逃……“

清还在听旁人聊天,忽的,曼殊凑过来道:“有了。他没在这个镇子停留,继续往北去了。”

清点点头。两人于是加快脚步,几步出了镇子,朝北追去。一路迎面而来许多人,或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都和方才镇子里一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曼殊略略蹙眉道:“看来北方的情况不容乐观。”

清不语,但看着这些逃难的人群,亦略略沉思。

尚有力气说话的人,看见他们往反方向走去,忙劝阻道:“两位莫再往北面去了!求如已经沦陷了!”

“沦陷?”

“嗐!两位想必是远道而来,不知北方求如一带,自前年开始就是灾荒连连,先是旱灾蝗灾,接着是饥荒,眼下求如又是疫病,求如城已经沦陷了,全城戒严,只可进不可出了!嗐,偏偏又是饥荒,里面的人没有吃的,已经开始人吃人了!”

闻言,曼殊一惊。

曼殊问道:“北荒管事的人呢?”

“姑姑,您书看少了。北荒早就是人类的地盘了。”清淡淡道。

“哦,我一时情急忘了……诶那我也没问错,确实是北荒管事的‘人’对吧……”曼殊干咳一声,又问了那路人求如城的方向,正是那箴鱼鱼腥味前去的方向,二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赶上去。

两人很快追上了那粗布衣裳的人,那人不知从何处弄了匹马,眼下正快马加鞭往北面赶着。二人遁了形,捏着诀飞在那人身旁。

曼殊端详那人良久,朝清做口型道:“清儿,你瞧这人长得挺俊朗的捏!”

清虽是不想理会,但亦是留意到,那人眉目间气宇非凡,与这身粗布衣衫是十二分的不搭。他们一开始还只道是有人贪利,趁着求如城疫病盛行,搞来箴鱼,欲大发偏财。眼下看来,这人的身份似乎另有来历。

快马疾驰几个时辰后,眼前的景象已是大变样:再无一丝绿意,映入眼帘的只有无尽的干涸土地。明明已经入冬,往年此时的北方早已是过膝深的雪地,如今却只见漫漫枯地与无数枯骨。

曼殊颦眉,不忍直视。清却是神色依旧自如,俨然一副局外人样。

接着疾驰几个时辰,日头西斜时,一座城郭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那人一路上不停地鞭策着马匹,曼殊再次朝清作口型道:“看样子,真像是去救人的。”

清默然点点头。

忽的,铁蹄踏地之声传来,两人循声看去,几匹同样疾驰的马匹从其他道路上汇聚过来,皆是同样驮着一粗布衣裳打扮的人。这几人遇到一起也不打招呼,皆是策马朝着那城急急疾驰。不消说,这新出现的几人亦是一股子鱼腥味。

不多时,曼清二人眼看着那天边的城郭渐渐变大,直至变成一道巍峨城墙矗立在眼前。一人身着铠甲立于紧闭的城门外。

那几人吁住马,翻身下马,半跪行礼于那人面前,奉上箴鱼道:“大人,东西带来了。”

那人点点头:“好。”却难掩言下的忧心忡忡。

即便是曼清二人,看看这高大城墙,再看看这几人手中的几条箴鱼,亦觉得实在是少得可怜。

“去城里看看?”清朝曼殊道。

曼殊却是一反常态的不积极:“额我看还不急着进去……”

“为何?”

“额这个那个……”曼殊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不用进去的理由,“哦对了!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闻言,清点点头:“嗯,一股妖味。”

“对!一到北荒就有了,而且越往北越浓!”曼殊皱皱眉,“这几个家伙,几百年没洗澡了吧,味儿真冲……”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