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醒了?弟到路店买来了醒酒汤,既然大哥已经醒了,不妨饮上一碗,解解酒气。”

杨秀清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听见秦日纲在自己耳边唠叨。

一夜都睡在椅子上,可是让杨秀清的筋骨糟了罪。

起身接过醒酒汤,抻了抻老腰,手臂,迈步向前敲击胡以晃的房门。

“胡公子,可醒了?”

屋内的胡以晃听见动静,立马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早就醒了,只是碍于杨秀清在外面守门,自己不好有所动作。

好在屋内有尿桶,要不然胡以晃都要出大乐子了。

对着铜镜,稍加整理了一番仪容,胡以晃快步走到门口,为杨秀清打开了房门。

“我义弟秦日纲,见你我昨夜醉得厉害,特意带回来的醒酒汤,胡公子喝一碗,醒醒酒吧!”

胡以晃闻言,心中感动,醒酒汤算不得什么,难得是杨秀清的态度。

方才门外秦日纲之言,胡以晃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

哪里有什么给二人准备的?

人家秦日纲就只为他大哥准备了这一份。

杨秀清盛情难却,胡以晃怎能不接?

“胡公子,好大的架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本事,能得大哥这般礼遇?”

在贵县时,秦日纲连石达开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此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胡以晃了。

胡以晃接过醒酒汤,闻听秦日纲之言,面容尴尬,自家手上的醒酒汤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纲弟,你乃我之义弟,是为兄的左膀,胡公子文武双全,可称兄之右臂,你与其并肩而行,兄方才无往而不利,岂有同室操戈的道理?”

杨秀清说罢,作势便欲向胡以晃,抱拳鞠躬赔罪。

胡以晃哪里肯受?

这杨秀清不鞠躬,秦日纲已然怒目而视了,若是自家再受了杨秀清的重礼,怕是当场二人便要拔刀相向。

贵县秦日纲的名声,胡以晃自是听说过。

但他自负武艺,若是与其相斗,绝不会落了下风。

只是胡以晃不怕秦日纲的硬碰硬,却是怕杨秀清的“软刀子”。

杨秀清连番对他都礼遇有加,似胡以晃这般要脸面的人,焉能在此和其结义兄弟起冲突?

“杨把总,说得哪里话?以晃蒙君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胡以晃一把将杨秀清搀扶住,并把手中醒酒汤当作酒,回敬给杨秀清,以表自家效忠之意。

杨秀清受了胡以晃的搀扶,暗道:果真是名不虚传,自己暗暗用了全身气力,竟然还抵不过面前胡以晃的一条臂膀,其勇武可见一般。

“哼!”

秦日纲见胡以晃还算识时务,又有方才杨秀清的训斥在前,故只是冷哼一声,不复多言。

“胡公子麾下乡勇,你可集结好了?”

“一共挑了五十人,十杆鸟枪,还有一门土炮,现就在门外列队。”

听到秦日纲向杨秀清报告自己家底,胡以晃脸上难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鸟枪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土炮,这要是告到衙门,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是万万洗不掉。

此时杨秀清正穿着官衣,秦日纲同他说这些,与当着和尚的面骂秃子,又有什么区别?

“胡公子,当真是好手段!”

杨秀清对此却是不在意,其笑了笑就在秦日纲的指引下,来到院外,此时不仅是胡家的乡勇,黄天军除了今日的岗哨,皆都集结在此,整装待发。

整齐的服装,在这里一看,就发挥太大作用了。

黄天军还只是衣服颜色统一,往这一站,就把胡家的乡勇,比得宛如土匪一般。

这些乡勇,看见胡以晃来了,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反观黄天军则不同,他们一见杨秀清出来了,明显能够感受到精气神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如此一比,别说胡以晃自愧不如了,就是在场的胡家乡勇,大多也有自惭形愧之心。

“杨智,赵五!”

“在!”

“在!”

“命你二人采买饭食,多备酒肉,一个时辰后,待弟兄们吃饱喝足,全军出发,荡平贼寇!”

“嗻!”

“嗻!”

杨秀清言罢便将舞台让给了胡以晃。

“弟兄们,保卫乡土的时候到了,跟着杨把总,一起扫平贼寇!”

“杀!”

“杀!”

“杀!”

.......

胡家乡勇,都是胡以晃一手操练起来的,无需多言,自然听命。

纵然刚才胡以晃和秦日纲有些嫌隙,但胡以晃心中,不得不服,秦日纲并不是草包。

经他挑选的乡勇,不仅胡家的家生子皆在,往日的团练精锐,亦是一个不少。

“二位贤弟,且先用饭。”

杨秀清出言,秦日纲和胡以晃自不会反对。

大战在即,杨秀清让手下人准备的饭食,没那么多讲究,就是纯粹的肉和白饭。

且不说他们三人,这等伙食,底下的弟兄们,吃到嘴里,那战斗力是嘎嘎涨。

别看胡以晃是花州当地的大财主,但他麾下的团练乡勇,平日里也就是顿顿青菜粟米管饱,想要吃肉,也只有等到过年了。

仅是这般待遇,便足以羡煞旁人了。

似今日杨秀清这般,肉可劲儿吃,饭不限量,酒每人一壶,可谓是那些乡勇,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胡家乡勇,本以为今日要有大战,吃得是断头饭。

谁曾想他们看向黄天军,发现这些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由此胡家乡勇更加自卑了,只觉得和黄天军相比,自己就是个土包子。

他们哪里能想到,这些黄天军士卒,吃上饱饭也没几天。

只不过近来饭食皆有酒肉,前些时候又吃了庆功宴,所以对今日的饭食才不在意。

“大哥,可要将那舌头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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