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是奴隶镇一家旅馆的妓女,奴隶镇有很多旅馆,旅馆有很多这样的女人,但是一提到碧儿,大家都认识。碧儿长相平凡,但身材极好。
最重要的一点,她五官正常四肢俱全。十几年前那寂静之夜不仅影响了白霜森林,也影响了奴隶镇:婴儿夭折、孩童残疾。十八年后,镇上年轻的妓女大多带点残疾,所以四肢健全的碧儿在奴隶镇是极品货色。
她那个废柴父亲,每次醉酒后都会打她,一边打一边骂,骂碧儿生来就是做妓女的料。最终他父亲如愿以偿,用亲生女儿换了两坛老酒。碧儿成为妓女后,工作非常地卖力,为了赚钱,不管什么样的客人她都接,上到达官贵族,下到矿工逃犯。这让她成为了奴隶镇最火的妓女,也是最下贱的那个。
今天碧儿在树林里慌张地跑着。她跑起来,胸前的不可描述之物晃动着,时间仿佛变慢,凝固在一动一静之间!
静时恰似肥羊靠墙篱笆倒,白雪压顶梁柱弯,满山珍果皆逊色,一对木瓜定昆仑!
动时恍如白兔奔逃兜不住,大雁冲网网分离,海风撑满帆船布,两轮皎月抢出云!
她跑时鞋子掉了一只,雪地里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她不时地回头,不远处一队人吹着口哨,不紧不慢地追着。今天她的旅馆来了十二名士兵,是镇守奴隶镇的北部将军李启的兵马,这十二个人同时点名碧儿,却只付一个人的钱,官兵比市井流氓更流氓。碧儿当然不肯,便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碧儿姑娘,别跑啊,同时伺候我们十二位爷,可是很舒服的。我们听说你会一招绝学‘彩云追月’,特意过来试试!哈哈!”
“没事,你让她跑嘛,就当帮我们热菜,我喜欢女人出汗的身子。”
“臭婊子,装什么,我们知道,只要有钱,你连乞丐的生意都接!”
碧儿跑着跑着右脚一绊,整个人向前一扑,抬头一看,一个冻死的人坐在那里,发白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啊!”碧儿一声尖叫,却把那“冻死的人”吓醒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储良。储良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他想走出白霜森林,经过奴隶镇往南,可他虽然听力极佳,能在风中听到树的位置,可他毕竟是个瞎子,无法分清东南西北。
十二个士兵带着邪笑,来到碧儿跟前,一人发现了储良,笑道:“哟!一个要冻死的瞎子,哥几个快看!”
“真的哦!有个瞎子,我说瞎子!待会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可不要激动哦!”
“哎,这瞎子居然用一柄叉子做导盲棍,哈哈哈。”其中一人打量着储良,看到了他手里的三头叉,又看到了储良脖子上挂着的黑色玛瑙珠,那是姐姐的遗物,几人相视一眼,眼中闪过狠色,瞎子命贱,玛瑙珠却值几个钱。
“哥几个别管瞎子了,我可忍不住了,这妞的身材太好了。”一个瘦长的男子饥渴难耐地说道,随后解开士兵专用的腰带脱掉裤子,别看此人精瘦,那活却一点也不小,他邪笑着一下扑到碧儿身上,也不管这冰天雪地,就要将碧儿身上仅有的衣服撕光,其他人瞬速围了过来,要是被这几个不知多久没见过女人的士兵得手,碧儿恐怕一周内都不能走路,而在这冰天雪地里,不能走路就会被生生冻死!
储良不喜欢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她闻起来如同腐烂的麦芽。
哭声,压抑的哭声,在冰天雪地里冻成钢铁的树干上来回碰撞,飘散在空中,是一种苦涩的味道。这种味道却和姐姐很像。士兵将一件皮甲铠丢到雪地上,发出一种沉闷的摩擦声。这声音传入储良的耳朵里,心中怒火死灰复燃。
“你们知不知道奴隶镇怎么走?”储良开口声音压抑而低沉。众人愣了一下,没有一个士兵去理他,士兵打仗见的最多的就是伤残,而伤残里最严重的,就是瞎,一旦瞎了这个人就仅次于死了,眼前的瞎子,在他们眼中就是个死人而已。
可这一句平平淡淡地问路,听到碧儿的耳中,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人在遇到极大的危险时,不管是任何意外的情况她都会去争取,去求救。“我!我知道怎么去!”碧儿慌张地喊出。
储良站了起来,拿起了导盲棍,吐了一口气说道:“谢谢这位姑娘。”前一句话,把士兵们逗笑了,可后一句却让他们毛骨悚然:“那其他人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三头叉在手中打转,如同死神在跳舞。
储良为什么要去奴隶镇呢,这要说道他小时候听过村里一个人说的故事,那个村民出过远门,说走过漫长的雪地在遥远的西边,见过一支全是和尚的队伍,专门帮人降妖除魔,驱邪救灾,这些和尚来自一个叫做菩提宗的宗门,储良摸了摸颈脖上的印记,也许那个宗门里有祛除这种印记的方法。
雪地里留下两排脚印,一个步伐紧凑均匀而平稳,是瞎子储良特有的走路方式,另一个一瘸一拐,深浅不一,是碧儿的。她此刻惊讶地说不出话,储良背着三头叉,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人头的主人和其他士兵不同,风吹在其他士兵身上,会钻到衣服里,而吹到这个人身上,尽数反弹。
只有队长才会穿这种上好的铁皮铠甲。另一只手在把玩一枚银币,这银币正是从队长身上搜寻得到。
碧儿在这里土生土长比较抗冻,她此时穿着一件士兵的衣服沉默不语地走着,突然她咬着嘴唇说:“瞎子,我想跟着你,一辈子都跟着你。”
碧儿一路奔跑出了一身的汗,又在雪地里挣扎,受到了惊吓,身上的味道自然不好闻,可这种味道飘在储良的鼻子里,却让他心里一阵心酸,这是一种满怀希望的求生的味道,像原本遗弃在院子角落的一堆腐烂麦子,缓缓长出了新芽,这也是姐姐的一种味道。
“我讨厌你,你也跟着我吗?”
“呜……嗯!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可以陪你睡觉。”
“你叫什么名字?”
“碧儿。”
“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
“是客人取的,他们喜欢叫我碧儿。”
“那你父亲、母亲喊你什么?”
“碧儿没有母亲,父亲喊我死丫头。”
“哦。”
碧儿三步做两步,赶上储良说:“我可以陪你睡觉吗?”
“不要。”
“他们都喜欢和我睡觉,为什么你不要?”
储良脸一红,他的确不太懂这些。
周八两,身材瘦小,脸颊无肉留着干枯的八字胡,精神却极好,你看他活蹦乱跳上蹿下跳像一个吃饱了的猴子,他就是奴隶镇一家旅店的店主,也是碧儿的主人。
前天镇北将军李启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奴隶镇,传说寻到了什么宝贝,这些士兵吃喝嫖赌,让他的旅店天天爆满,桌子忙得来不及擦、客房忙得来不及换床单、妓女们忙得合不拢腿。今天如同往常一样,座无虚席,周八两开心地打着算盘,干枯的八字胡一颤一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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