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锦不敢回应,嘉靖立刻意识到其中有端倪,缓缓回眸,无比阴鸷的目光让黄锦打了个寒噤。

哪怕伺候了嘉靖这几十年,每每看到嘉靖这恨不能吃人的眼神,黄锦都忍不住地害怕。

“大胆奴才,敢有事瞒着朕?”

黄锦急忙跪下磕头。

“回主子爷的话,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主子……只是侯家二郎确实是落榜,奴婢心里也起疑,连徐阁老都夸赞的人,按理说是不该落榜的。奴婢心里不明白,又不敢乱说,这才不敢回主子的话……”

他小心回应着,偷偷抬眸,看着嘉靖阴沉的脸上,先是一阵苍白,接着又变得铁青无比,胸前一起一伏,可见他的愤怒。

突然,他抓起手边的铜磬,猛地丢到外面去。

咚的一声,无比清脆。

黄锦急忙又把头给埋了下去。

“主子爷息怒!这件事……奴才是不是让人去查一查?”

“还不到时候。”

嘉靖咬着牙,冷冷说道。

“之前背着朕杀陈贤,朕还没找他算账,现在敢把手插到给朕选人才的春闱来了!接下来要干什么,逼宫造反吗!”

黄锦心里咯噔一跳,自打陈贤出事以后,他就一直有预感,朝廷要洗牌。

毕竟严世蕃这次实在是太猖狂了,和站在嘉靖头上撒尿,没什么区别!

关键是连严嵩都老糊涂了,竟然连个请罪的折子都没上!

无视君上的权威,这是嘉靖最不能容忍的。

黄锦想了想,说道。

“主子爷,东厂有消息,说杜太傅的孙子,杜少轩中了探花,摆宴庆贺,派人给侯家下请帖呢。”

“侯靖应允了没有?”

“这却不清楚。那侯靖是个老实人,从来不私交的,这些年严党和清流党,他都不曾有过交集。”

嘉靖冷哼一声:“真是老实人也做不到这个官!杜家摆宴,你派人暗中去盯着,看看侯家派的谁去。”

“是。”

“退下吧。”

黄锦跪安,缓缓走出玉熙宫,犹自惊魂未定,看着雨依旧没停,反而越下越大,想想去年几乎没怎么见下雨,不由得长叹一声。

“要变天喽……”

……

日子水一样流过去,眨眼间就到了去杜家赴宴的日子。

杜太傅是弘治年的老臣,一直到嘉靖十三年才去世,劳苦功高,追赠太傅。德高望重,门生故吏无数。

如今他的嫡孙考中探花郎,却也是不辜负他的盛望,他的那些门生故吏,都来庆贺。

明朝有个不成文的陋俗,便是位高权重之官,其子嗣若考中高名,非但不是好事,反而会惹来一身闲话,说什么仰仗权势才有的功名之类。

但杜少轩却不然,他父亲不曾入仕,杜太傅之后,家里也再没出过一个高官,门庭没落许久,因此众人也都相信,杜少轩这探花郎是凭他自己本事考出来的。

侯云鲸来到杜府的时候,杜府早就门庭若市,杜松和杜少轩早就身着盛装在正门外迎接。

侯云鲸远远看着那杜少轩,果然是气宇轩昂,整个人生得美玉一般。

不然也做不成探花郎了。

他整理了下衣服,缓缓上前,向杜少轩道贺。

见侯靖和侯云璟都不曾来,杜家父子皆是有些意外,却也是尽了礼数,将侯云鲸热情地迎了进去。

杜家虽然礼数周到,难免周围人闲言碎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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