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弥尔气喘吁吁,闭着双眼,对面前的虚空挥击,动作既不灵巧,也不干练,就像是从未练习过战斗技巧的莽汉,对着想象中的敌人横踢竖卷。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尤弥尔,这位虚空中诞生的第一位霜巨人确实不曾练习过任何搏击的技巧。

亦如老虎也不会如同人类一般锻炼,天生强大的肉身,配合着野性的本能便足以高坐在食物链的顶端,蔑视居于其下的弱者。

但是弱者亦可精诚协作,面对手持长矛的野人们,老虎纵使磨尖利爪长牙,也无济于事。

尤弥尔的胸膛涌出血来,那是奥丁神矛戳穿的伤口,笔直地划开了胸腔,穿过了肋骨,破开了后背脊椎,这样的伤口有好几道,都是奥丁一人造成的创伤。

尤弥尔的眼睛也快瞎了,毒龙的血液充满了腐蚀性,纵使滴落在岩石上也会贯穿石体,落在地上也会污染土壤,一滴毒血可让方圆十里的土地枯竭开裂,百年都种不出粮食来。而这样的毒血充满了尤弥尔的眼眶,体积足以填满五十个湖泊。

尤弥尔的腿也瘸了,曾经在金加仑鸿沟里跨步前行的巨人,此刻右腿被划开了一条大缝,血液还未来得及流出就被火焰灼烧,化作血痂覆盖在伤口上。

穷途末路,不外如是。

此刻的霜巨人是真的力竭了,纵使身怀伟力,但是打不中敌人,那又有什么作用呢?

神灵是不需要学习的,他们生而知之。

尤弥尔生来知道些什么呢?

他从金加仑鸿沟上方的水汽里诞生,一生下来,就觉得腹内空空,需要吃食填饱肚子。

但可惜第一次见到的事物便是那毒虫,自己不仅没吃到事物,反而被毒虫在水里下毒,咳了好多血出来。

所以尤弥尔一直很讨厌那只毒虫,直到现在,也一直厌恶它。

那么,在那之后呢?

尤弥尔游荡于金加仑鸿沟之中,舔舐着母牛的乳汁,这段时间是最为他所喜的,什么都无需思考,亦没有旁人过来打搅他,每日吃饱喝足,什么烦恼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这样的日子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尤弥尔有些记不清了,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天地间变得热闹起来。

那些名为神灵的虫子一个个地冲向自己,而自己的子嗣则保卫着自己,悍不畏死地冲锋向前,不让神明靠近自己。

是的,尤弥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莫名诞生的子嗣拱卫起来了。

霜巨人们挨着尤弥尔休息,尤弥尔也不总是靠近他们,因为尤弥尔实在是太大了,哪怕只是把脸庞靠近霜巨人的聚集地呼吸说话,也会把他们的领地搞得乱七八糟的。但是,每次和霜巨人当中领头的几个说话,全体霜巨人无不欢欣鼓舞,因为他们都称呼自己为“祖父”。

尤弥尔挥舞手臂驱散天空中奔驰的神明,微微睁开眼睛,感受到的只有刺痛,模模糊糊之下,他似乎勉强可以看清事物了。

他朝着速度较慢的那个渺小神灵伸过手去,但是此刻尤弥尔也身心疲惫了,另一只小虫呼喝着天地间的风精灵,操纵着躁动的狂风缠绕着他的手臂,一时之间居然真的被拉拽住了。

有些不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尤弥尔莫名感到了一丝疑惑,此时世间强大的神灵魔怪齐聚一堂,共同来讨伐他这个混沌世界的主人。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尤弥尔挣脱了狂风的束缚,手掌再向前抓去。

有两只虫子一直徘徊于战场边缘,只是默默骚扰,极少靠近,但此刻谁都能看出尤弥尔气力衰竭,于是那两只虫子兴冲冲地发动袭击,妄图抢夺尤弥尔的性命。

不该是这样的……哪里出现了问题……

尤弥尔脑子一片晕眩,毒龙的毒血,加上自身大量的失血,让他有些难以思考了,但尤弥尔却觉得自己脑袋愈发清晰,好似勘破了某种不可知不可查的真相一般。

他看着天空中划过的三道身影,气力衰竭的他真的是不能再打了,他把手臂支撑在金加仑鸿沟的峭壁上,试图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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